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晚上那个叫做招娣的小姑娘总会拿来药草捣鼓着,搅匀后给她涂在受伤的部位。
这样折腾去了十天。
柒月终于有些急了。
当今皇上,楚世天,其人荒淫无度,暴虐成性,整日不理朝事,视百姓为蝼蚁。
而她如今只是一个府中小小的烧火丫头,要见到皇帝简直难上青天。这时她不禁在心里埋怨着提命,要是他随便把她塞进什么宠妃的身体里,然后她给那个狗皇帝下一包夺魂夺魂散,不是很容易就解决了吗!
一边在心底诅咒着提命,一边劈着柴。
没错,劈柴。
伤势还没好全的她大清早就被拉起来干活了,此时已到午时,手臂被斧头震得隐隐作痛。柒月怨念更深了,把柴火想象成提命,更加卖力地劈了起来。
在命轮阁的某位掌权人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她是宁府中杂使院最低等的丫鬟,每天天还没亮就要起来干活,即使前几天还被打的半死。
不过这也比两百年前要好的多的多。
“荇儿,你快去看看招娣,她快要被打死了。”
“招娣也真是的,偷什么药草啊,那药草也不值几个钱啊。现在连性命都丢了。”
急急忙忙跟着她走,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顿,身边的丫头安慰她,“荇儿,你不要怕,招娣一定会没事的。”
加快了脚步,穿过一个亭子,走过长长的走廊,在西苑的门外,她听到了板子重重拍打身躯的声音。
在看到那副惨况时,她的心不可避免的触动了。
板子打在女子瘦小的身躯上,周身上下已被打烂,血染红了麻布衣服,女子已经被打的没有声息。血还在不断的流下来,衣服上已经干涸的暗红的血迹再次被染红,触目尽心。
打板子的男奴没有丝毫的怜悯,纵使是面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只有同为杂事院的几个丫鬟们为招娣求情,但那柔弱的声音并没有任何作用。两个人都看呆了,身边的小丫头看着招娣被打成了血人,惊得抓住了柒月的手。
她朝着那个名叫王妈的女人跪下,“求求您,招娣她一定知错了。”她知道求情没有用,但她还是跪了。
凡人的生命何其短暂,可他们却愿意为了他人付出性命。
“求求您了,放过招娣吧。”身边的丫头也跟着跪下。
王妈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身边候着四个男奴,她看着血肉模糊的女子,嘴角浮着笑容,残忍至极,“不给点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那个老女人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吩咐。
“罢手吧。”
男奴闻言才停下了手中的板子,柒月上前却不知从何处下手,仿佛碰哪里都会使伤口加深。
只得与其他几个丫头合力将招娣抬起来,招娣的血顺着衣摆留下来,在地上留下蜿蜿蜒蜒的血痕,似一条条狰狞的蛇。
招娣只剩下一口气了,眼睛半掩着,气息虚弱。她们下等丫头四五人分配了一个小屋子,房里只有简单的几张用木板拼做的床,招娣趴在她之前躺的床上。
看着气息奄奄的招娣,柒月红了眼眶,想起刚醒来那几日这个小姑娘活蹦乱跳的样子。
“荇儿荇儿,你看我给你摘的花,我把它放在你床头,你就很快能好起来。”
“荇儿,我现在就只有你了,你一定要赶快赶快好起来。”
“荇儿,馒头还是热乎的呢,快吃吧。”
“痛就抓着我,荇儿,别忍着。”
招娣闭着眼,嘴唇蠕动着,像是在说着什么。
柒月俯下身,听到她说,“荇儿,我好想阿娘。”
如果放着招娣不管,她的结局必定如之前的荇儿一般,她不能忘恩负义。
从怀里掏出那张无字符。
无字符,可念百咒。
仿佛又听到无相语重心长的话。
“柒月,你就是太心软。人生短短数十载,百年之后他们仍旧要死,你何苦冒着失败的危险去做那些不值得的事呢。况且,你可知失败的后果是什么?”
她当然知道。
她本就是戴罪之身,若是不能在命轮阁待下去,怕也是魂飞魄散之时了吧。
可是她得对得起她的心。
她念了句回天诀,无字符上骤然发出淡紫色光芒,显现几个字符,绕成圈,不停地转动着。
猛然,光一灭,无字符消失,烟光散尽。
东西已少了一样,如今只剩下忘川水和夺魂香。
床上的招娣闭上了眼,柒月也不担心,坐在床边照看着她。
次日。
杂使院的众人都觉得讶异,前几天荇儿半死不活的被扔进了柴房,三天后硬是剩了一口气活了下来。而现在招娣也被打的半死,了第二天就神志清楚地醒来,杂使院丫头们都觉得两人福气深厚。
招娣在床上叫唤着柒月,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眼底却藏着忧虑重重,“荇儿,你可别做出什么傻事。”招娣感觉自己伤势好了许多,并清楚地感觉自己的伤口在慢慢地愈合。明明昨天痛得快要死过去,今天起来却什么事都没有。
“王妈可是个心狠的,你要是被发现了……”
招娣以为她也偷药给她治伤,连忙安慰,“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做。这完全是你福气好,老天爷不要你死呢。”
女孩咧嘴一笑,“这倒是。”
春寒料峭,京城的早晨还带着几分寒气,凉风无孔不入地从木雕的窗缝里溜进来。柒月细心地将帘子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