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备有充足的马匹,楚枫率领羽林郎三百余精骑迂回到了羌人的侧翼。
楚部人马中,以魏辉左校营最擅游击夜袭,加上骑湛,当是出击之不二之选。
月光如水,一出西口,平坦的荒原无遮无拦,与汉军哨骑突然遭遇的羌族斥候飞马奔回营寨,后面闹嚷嚷地追来一群羌族骑兵。
没追多久,他们的马匹就脱了力,就在楚枫他们的眼皮底下勒住了马缰,大声喝骂着远去的汉军斥候。
潜伏的羽林军精骑在草丛里压住侧卧的战马,屏住了呼吸……
很快,羌族的大队人马在遮天盖地的火把中滚滚而来。
密集的马蹄声一一从蛰伏不动的羽林军身侧轰隆隆行过。
离得最近的时候,甚至可以听见羌人在马上打呵欠的声音。
不止一次,盖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由自主地一次次望向楚枫,可楚枫犹如老练的头狼,只瞪着一双眼睛仔细观望着连绵不断的敌军纵队,没有发令的意思。
所有的士卒唯头狼命令是从,全都绷紧了身体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滇吾派出自己的三千精锐骑兵,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汉军也来个突然袭击。为保证这支前锋的冲击力,他下令调配战马,让后备的马匹替换疲惫不堪的前锋坐骑。
担任前锋指挥的阿失毕是迷当大王的二儿子,为报父仇,他一定会拼死作战,至少,一探五溪聚汉军的虚实。
换马的羌兵下马忙碌起来,随军的奴隶在叱骂声中手忙脚乱地去牵主人的马匹,阿失毕在滇吾跟前甩镫落马,利落地行了个礼,“滇吾,前面的千万部不愿让路,说应该让他们当前锋。”
滇吾低声咒骂一声,这个时候还在争,简直是蠢驴:“不管他们,越过他们,直接去五溪聚,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千万他们阻止……”阿失毕气愤地咬着牙。
“那就砍了他们,还没王法了,”滇吾厉声喝道,“你是王子,挡你者先斩后奏!”
喜形于色的阿失毕刚弯腰应命,肩膀上就突然多出支羽箭,他一声闷哼,跪倒在地。
滇吾比阿失毕好不了多少,至少两支长箭射中了他的坐骑,负痛受惊的战马扬蹄狂嘶,措不及防之下,立时将颠下马来。
这时候,人群中才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呼!
倒地的滇吾恍惚中看见,一彪不知从哪里窜出的人马冲进了他的队伍,夺命的刀光和疾射而至的利箭就来自他们。
神出鬼没的打击使本来就因换马有些混乱的羌人陷入一片惊溃之中,很多士卒还未醒悟过来就命丧铁蹄之下。
羽林左校营为数不多的人马就像一根黑暗中猛烈挥舞的大棒,不分青红皂白在乱成一团的羌族大军中一阵胡搅,弄得整支大军鸡飞狗跳。
阿失毕像牛一般喘息着,在一声兽性的嚎叫声中,他愤而折断了插在自己肩膀上的箭杆,翻身上了战马:“截住这帮汉军!”
阿失毕拔出了战刀,纵声高呼,“随我上!”
楚枫丝毫没有恋战的意思,事前他就告诉将士们,横贯敌军纵队后,即折身回返,只以强弓侧击敌军。
如若走散,先趋向北,然后视鸟鼠同穴山瞭望台上的红灯笼返回。
重新被挂上马背的滇吾看得很清楚,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汉人转眼间便戳翻了三个本部精锐。
滇吾大怒,绰马舞刀,就要和他决一死战。
可就在此时,一声呼哨,三声鸣镝。
汉将长枪一挥,左右汉军随之遁去,没入了黑暗。
滇吾率众穷追不舍,可后队的辎重突然冒起了火苗,胡人三餐果腹都离不开的羊群见鬼似的炸了窝,黑夜中不知跑散了多少。
而此时从前方回援的千万部和后队增援的蛾遮塞在黑暗中遭遇,在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乱箭挑拨下,两支人马互相残杀,要不是滇吾清醒得快,双方又要白白折损不少人马。
盖清和三十余骑被一阵箭雨阻断在队伍后面,而大队羌人已经蜂拥而至。
“镇静,我是盖左监,众人且听我令!”硬拼是不行的,只有智取。
略为慌乱的羽林郎听到有盖清在,大是安心:“有伍长什长等头目在么?”
“在下羽林郎左校营什长郑处怀!”
“在下羽林左校百人督苏乞!”
“甚好,苏乞与我趋前,郑处怀护伤者队后押阵,各自约束部属,且卷旗收缰,不显惊慌之相。”
喊声震天,前后增援的羌人正在自相蹬踏,盖清大喜:“会羌语者大声呼喝,只往人少处去!”
“得令!”
羽林郎是六郡良家子弟,会说羌语的不在少数。
一时间,羌语呼喝叫骂之声四起,黑暗中羌人也不得辨,恰巧滇吾又在发令收兵整队,散乱的羌人三五成群,大呼小叫,自往其中军聚拢。
盖清顺便拾了一面羌人旗帜,大呼羌语一路蒙混下来。
待人声稍静,后队却一阵斩杀之声,盖清低声喝问。
押阵的郑处怀道:“几个糊涂贼子,居然尾随我等来,被斩了!”
“留个活口,问其口令!”话说晚了,几个羌人早咽了气。
见四面八方都是乱窜的敌军,而己方大队早就不见了踪影,盖清思虑片刻,索性找一草木茂深的洼地,学楚枫潜伏之计,躲藏其间。
群起的号角声中,羌人骑兵穿梭般从盖清等藏身处飞掠而过,燥热的空气中,杂混着狂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