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能被称为“敌人”的话,那他的敌人也未免太多了些。
他伸手推开车门,走出了车厢。甚至没有看一眼对方是否会跟上来。他从未想过另一个可能性。
他走进电梯,目睹着有些沮丧的女孩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明明十分害怕,但仍强撑着让自己挺直腰板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的模样,确实与简修明十分相似。
电梯停了下来。
他大步迈出,朝着自己的专属包厢走去,思绪中却有些熟悉的东西泛起,是阮蓝撒娇般的要求,让他不要对蔚慕悦做什么。
看来蓝蓝也很喜欢她。
他笑容扬起,恍若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才坐到了主位上。
包厢并不小,甚至还有一整面透明的落地窗,将夜晚的星空悉数映照在包厢内,半开放式的环境安抚了些蔚慕悦的紧张情绪。
桌边上并没有给她留出选择的空间,另一把椅子早已放在了阮哲彦的对面。
等她落座,打起精神准备面对一场艰难的战争时,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先上来了,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像是在提醒她,她还没吃晚饭的事实。
她准备出口的义正言辞的话一顿,对面的男人却好似压根没有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与斗争一般,拿起了筷子,动作优雅的吃起了晚饭。
蔚慕悦迟疑了几分钟,眼看着桌上的菜越来越少,她下意识的摸起了筷子……
这是一场格外安静的用餐,在开始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对方优雅的用餐姿势,在旁观时,让人赞叹,但当你与他一起进餐时,无形的压力让她下意识的注意起了自己的用餐标准,而安静则放大了她的不自在。
她几乎是紧跟着对方放下了筷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吃了些什么,全程都在留意对方的神情,高大上的环境,深沉的心理压力以及对方优雅的姿势,让她不知不觉的在意起了她本不该在意的东西,而原本的坚持和义正言辞则悄然消失,被遗忘在脑后。
阮哲彦擦了擦手,目光从对方过于稚嫩的表情上掠过,一眼便看穿了对方此刻的想法。
简单的让阮哲彦觉得有些无趣,虽然他确实用了个小小的伎俩,让对方积蓄的情绪被操纵,但不得不说,比起简修明来,她差得太多了。
至少,他见到简修明的第一面,对方仍能保持着最初的质问,将那些激烈情绪以不卑不亢的方式展示在他面前。
蓝蓝的目光总是最好的,她选择的人自然也是最好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阮哲彦的气势又温和了些,压力的消退让蔚慕悦反应了过来,下一秒,她的眼里又冒出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就好似一瞬间,她就变回了最初的模样。
“请问,你想谈什么?”她的紧张显而易见,但至少她还拥有直视他问出这个问题的勇气:“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可谈的。”
“我想,我们有很多东西可以谈。”阮哲彦双手合十,交叉相握,身体微微前倾,呈现出强势的态度,才慢条斯理的继续道:“比如你的母亲,你的朋友,你的未来……”随着他吐出的词的增多,蔚慕悦戒备的神情彻底转为了愤怒。
这让她有效的遗忘了恐惧,打断了他的话:“这就是你一贯的手段吗?”她的声音掷地有声:“用别人最在意的东西去威胁别人,来达到你的目的,你不觉得这很卑劣吗?”
她像是不知世间丑恶的单纯,又像是知晓一切罪恶但仍保持着初心的通透。
这让她变得跟简修明不一样。
“或者无能的弱者会这么觉得?”阮哲彦不急不缓的注视着她,享受着一点点击溃对方的乐趣:“我选择最方便的办法,出于我的道德准线。”他轻笑着,像是绽放在黑暗里的盈盈月色,吸引着探究者的目光:“比起暴力,我更喜欢文明一些的方式,我以为你会因此而……”他停顿了下,看着对方好似醒悟过来,愈发坚决的表情,轻声道:“感激。”
蔚慕悦几乎因为这个词而失笑,她还要感激他高尚的道德准线让他没有使用暴力手段?这像是一个荒谬的玩笑,但真实的发生在他们的对话里,显得它愈发的可笑。
“这无法掩饰你的卑劣。”蔚慕悦笃定道。
阮哲彦注视着她的神情,确定她未曾恐惧,也未曾因为他的身份和威胁而退缩,他欣赏她的勇气和心性,往往足够强大的人在面对更强大的事物前,也会露出可笑的姿态,但弱小者却大多有令人惊奇的表现。就好像此刻的蔚慕悦。
“我并不在意你用什么语言来描述我。因为这无足轻重。”阮哲彦将话题转回了最初的目的:“我来见你,是因为你跟蓝蓝之间唯一的联系。”
蔚慕悦神经紧绷,简修明的名字在她嘴里含着,没有说出口。
阮哲彦却不在意她的想法,继续平静道:“蓝蓝喜欢他,但他让我有些苦恼。他的心思太多了,像是永远学不乖的野狗。”
蔚慕悦嘴唇微动,轻声道:“这个词太侮辱人了。”
瞧,她现在还在跟我争一个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