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似乎反应很迟钝,低下头很久,才渐渐抬起头,看着那个老头已经远去的不知踪迹的身影,独自发呆。
我说先生,你是不是被那个老孙子下药了,怎么这么个精神状态?
教授说胡闹,这个人是个很厉害的人,年轻时候我们萍水相逢,见过一面。这倒是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啊!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春天,我挨了冻饿之后的第一顿饱饭。
国家积极拨乱反正,我也得到了应有的待遇和对事情的反正权力。不过我并未立刻投身反正事业,建设新时代的新纪元。
而是接到上级的命令,前往神农架,进行大规模的开发和保护性抢救一个四千多年前的大墓。
四千年前的大墓对于我们这些专家来说,无疑是一记强心针加上三斤的肾上腺素。那时候还没有断代工程一说,就连考古界的分配任务都是浑水一滩,谁能就谁上,谁有研究就谁干,导致这里边有很多能串联起来的事情错乱不堪,很多文物和文字都对不上号,导致根本无从加以保护。
接到任务以后,既兴奋又悲伤。兴奋家国的希望,也悲伤自己的经历。这种大时代下的微不足道,心酸又能说给谁听?
不过既然已经接受下来,就一定要规划好、计划好,要把中国的瑰宝呈现给世界。
我说我都知道,您之前跟我说过了。
教授说我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这里如此坚持的留恋吗?
我说您也许听说这里边有长生不老药和美女,所以才恋恋不舍。
教授哆嗦着手跟我要卷烟,说我不识大体,这边讲事呢,你小子就他娘的知道捣乱。我从背包里拿出烟草纸卷,一边听一边给他搓烟卷。
教授看暂时吸不上烟,只得粗粗喘口气,然后对我说:“之前可能是喝多了,我都不记得我们的对话了,我去神农架的时候,受到某个当地部门的委托,说是他们那出土一个古墓,由于当地没有专家和学者,又不敢擅自挖掘,也不敢就那么晾着,正赶上我在这里倒车,就让他们把我拦下来,请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去看看。
我以为也许就是明清时代的高门大户,亦或是再往前推一推,不过唐宋大姓。没成想居然是东汉末年的大墓。
如果是东汉末年响当当的军阀名士,倒也不足为乐,因为他们虽然蛮横而拒时代而生,但是经验告诉我,他们的墓大多只是金锦云帛,根本就没有对历史有大价值的一文半纸。
如果是东汉末年的豪奢之家的族长祖先,那对一个时代,或者对于中国来说都是一个极为伟大的发现。
试问自古以来官匪盗墓猖獗,就连曹操都不拘小节,何况天下百姓?那时候有的大家族保护得当,却也不能幸免于五胡乱华以后的年代。
而且他们的墓很少有显墓,几乎都要低调下葬,力求简单而不奢靡。不过很多典籍或多或少提到过,他们的墓不压金银,不添财宝,只要是家传典籍,人文族谱,亦或是兵书谶语,通通都要陪伴在祖先的身边,作为那个年代永恒的荣耀。
历史上家族兴衰无常,铁打的营盘还流水的兵呢,何况五千年沉沉浮浮?
但是我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东汉末年大家族的墓。”
我这时才来了足够的兴趣,自古以来的世家大族一直都伴随着制度和帝王存在,中国兴在世家,衰也在世家,而很多人都明知道世家,却不知道作用几何,有的根本就没把世家当成鱼来看。
其实世家最蛮横的时代,就在东汉末年,至于什么两晋南北朝之后的世家,虽然掌握家国大权,风来雨去,倒也显得有那么几分没落。
而东汉世家,却是我一直想要了解的那个核心。
汉武帝胸有大志,始终想超过秦始皇,不仅想达到大一统的全国之算,还想开疆拓土,扫清宇内。人意所生,天时所成。
汉武帝不仅仅得到了杀人不眨眼,顺口就是公事的酷吏张汤,还找到了千里之外算清所有军费,且一分不差的桑弘羊。
三个人合起伙来,干了从黄帝以来就慢慢积累的世家大族狠狠的一炮,把只要是不服从国家管制的世家与豪奢商贾,通通用平准均输打翻在地,临了还实行了算涽策和推恩令,不仅干了天下豪奢,还捅了自己的子孙几刀。
到了光武帝那段时间,山东世家趁着乱世是闷声发大财,一声不吭地就绑架了云台二十八将,凡是有妻妾的,塞小妾。没有妻妾的塞妻子。外边强取豪夺,家族人丁兴旺,光是打手都有五百多人。
刘秀直到死的前几年,才彻底平定国土之内的所有叛乱,根本就不能杀二十八将,还没等到解决完全国粮草和圈地问题,就一命呜呼了。
到了东汉末年,世家越做越大,不仅逼得皇帝好男宠玩太监,还憋出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国立书院。
可是没多久,皇帝就死在了自己的宝座上,谥曰:灵,意思是聪明的都不行了。
这时候的世家,就达到了中国有史以来,估计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蛮横时期。
这个时期的东汉,饿死了一千多万人,打死了数百万人,鼎盛时期的七千万人,最后落得记录上的几百万,那些没有死的人都去哪了?
除了国家征用不记录在册,其余所有人都给世家当了奴隶,总数应该不下于几百万。
所以教授的激动,不是没有道理。
教授的面部表情依旧平静,没有了当年那种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