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笑道:“有劳女史。”
甄昊见姜嬴走的急,颇有一种二胎母亲忧心又怜爱长女的姿态,这些日子,其他人都在关心姜嬴肚子里的孩子,只有姜嬴,她始终关心着茱萸。
宫人提着宫灯,甄昊等人还没迈过门槛,就听见轱辘声响,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球,而后传来软糯的声音:“我的同心球——”
甄昊弯腰将同心球捡起,这是茱萸在玩一个圆球,同心球,是用整块象牙雕刻而成的,球内套球,层层镂空,每一层看起来都是厚薄均匀,球面上还有许多精细的图案和花孔,象牙球从外到里是由大小几层空心球连续套成,但在外看来只有一个球体,所以叫同心球,而其中的每个球均能自由转动。
这象牙球里外都雕镂着精美繁复的纹饰,花鸟山水,就甄昊一眼能看出来的都有好几种,这象牙球交错重叠,玲珑精致,而在最表面刻镂着的是花鸟的浮雕花纹,是比翼双飞鸟,寓意吉祥,这是虞仙子送来的贺礼之一,姜嬴给了茱萸。
这种工艺实在是奇特又玄妙,堪称鬼斧神工,而现在,这宝贝已经被茱萸拆开,牙雕球柱和底座都分开散落在一旁,只有这个球拿在手中,约莫在当球耍。
茱萸一见到姜嬴,早把同心球给抛去脑后,她喊了声姐姐,猛地一下奔过来,四岁不到的孩子摇摇撞撞向姜嬴冲来,顾及姜嬴的肚子,追在她身后的几个宫人吓得脸色都变了,甄昊也不等多想赶忙挡在姜嬴前面,茱萸跟他撞了个满怀。
追在后面的乳母与侍女们都是气喘吁吁,那管事的女官也是脸色一变,就要厉声呵斥茱萸,甄昊抬眼看她一眼,妇人立刻噤声,甄昊也舒缓一下语气道:“小孩子玩闹心重,劳烦嬷嬷们多费心思。”
“大王好,茱萸拜见大王,”茱萸乖巧的行了个礼,继续道:“茱萸的弟弟妹妹呢?她们怎么还没有来?”女孩探出头,朝他身后的姜嬴看去,似乎很纳闷,甄昊听了笑道:“那是因为你不听话,等到……”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阵银铃声,茱萸没有耐心,又蹦跶走了,甄昊赶忙去拉,拉她腰上的同心结,因为茱萸现在越来越闹腾了,连睡觉都不安稳,以至于现在要在她的腰上弄上结,在睡觉之前绑好,让她不至于从床上滚落。
而现在,甄昊就拉着茱萸背后的同心结,这同心结的模样与蝴蝶结差不多,锦带的尾部还有好些个小小的银铃铛,是怕这孩子躲起来的时候,能更方便找到她。
甄昊伸手拉着蝴蝶结的一角,却是腰带从手中一滑,茱萸赤着脚依旧溜了出去。——养个孩子,还真难啊,甄昊长吁一口气。
茱萸去找人玩,姜嬴往床上看去,甄昊陪着她,只看见被褥上摆满了造型各异、憨态可掬的陶瓷哨子,又听见姜嬴惊讶的声音:“床上用的薰球怎么又被拿出来玩了?”
甄昊与她相视一笑,这孩子四岁都不到,变得顽劣了,虽然需要教导,但也无需烦忧,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当然他也希望能在姜嬴腹中的孩子出生前,把大礼的问题解决,他想与姜嬴共饮合卺酒,行大礼,喝合卺酒,仪式也是非常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他给过姜嬴承诺,承诺了,就必须兑现才行,但是目前看来,姜嬴的精力似乎并没有放在那个上面。
甄昊看向茱萸,茱萸正拉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那女子,玄色衣裳,黑中带红,这是姜华合流后行成的最正统的王族服饰,按礼这个人本不能穿的,毕竟这个孟姝是姜嬴在民间找来的一个贫家女,然而这个人,她酷似福姬。
福姬,这个活在姜嬴口中的女子,也因为这个孟姝,第一次在他的心中有了模样,因为姜嬴在密密接孟姝入宫的时候,对他提起过,这人与福姬有八分像。
又有鼓声从耳旁传来,打断了甄昊的思索,是茱萸,这孩子活像一条滑溜溜的小女,到处溜走,而现在,鼓声的来源就是她,她现在又跑去敲了。
茱萸的兴奋,除却因为姜嬴有孕,更因为孟姝的到来,虽然姜嬴不说,但有宫人会说,孟姝酷似你娘,茱萸听了自然更加亲近她,这些年,茱萸与姜嬴,总算熬出头了。
看着嬉戏的女孩,一声长叹,姜嬴回头看向甄昊,惨然而笑:“都盼永结同心,但总是事与愿违……”这自然不是说她自己,甄昊知道姜嬴是说福姬,姜嬴隐忍多年,终于有报仇雪恨的一日。
姜嬴看着茱萸,甄昊发现居然有泪从脸颊滑落,良久无言,甄昊揽过她的肩,轻轻说:“好事多磨,我总与你在一起,”沉稳的声音,让她舒服的气息,姜嬴合上眼。
☆、第97章
露珠从嫩叶上滴落, 麋姬纵身从马上跃下, 抬起头就看见一行人, 一群侍女跟着一个高挑的女子,又浓又密的长发, 那是小夏国的六公主,在她身旁有一个绿衣的侍女, 她记得好像是叫做绿豆, 绿豆正端着圆盘,盘上放着一个土陶汤罐和一个陶碗,汤罐正上方冒着热气, 一股浓郁的药味顺着清晨的风传来。
“你们都自己忙去吧,我有点事,”麋姬对身旁的众人吩咐到, 说完她便牵着马径直朝绿豆她们走去。
绿豆的全副心神都放在端着的药汤上,如今正是战时, 药比什么都宝贵, 尤其这还是墨医师她们不远万里从玉凉寄送来的药材,是给华阳湫治病的药,她捧着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