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一个小成人社会。
可是这样一个在面试时表达出“我的关系就是我的能力”的人,心底想的却很简单。
这份简单并不是不谙世事的简单,也许应该说她本身意志非常坚定,分明已经看见了灰色地带的表象,却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等人走后,他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却发现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有的人还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见他突然回来,有些脸皮薄的立刻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他们显然没有继续开会,而且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不怪他们八卦,很少见到夏彦会在工作时间处理私事,虽然后面看来又是一桩公事,但总有让人觉得微妙的地方。
“说起道理一套一套的。”阎英转了一下手中的笔,停住,脸上挂着招牌微笑,“来吧,让我们全心全意为可爱的校友们服务。”
夏彦轻觑他一眼,“嗯,继续开会,今天多了一项议程……”
他说话时发觉,学习部的部长神色尴尬,他身边坐着的女生就是开会时走神玩手机的那一个,眼下她已经放下了手机,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得很不对劲,埋着头不敢看人。
顶着夏彦的目光,部长轻咳了声:“报告副主席,我想,我部这位干事就是郁梨学妹提到的那位同班同学。”
会议室里的人登时看向她,目光惊诧而冷漠。女生早就已经开始害怕,此刻被“公开处刑”,不禁脸色雪白。
她抱着最后一点侥幸的心理,和夏彦学长对视,却见对方在第一次正眼直视她后,冷漠地道:“如果情况属实,你违背了学生会的行为规范,我谨代表主席团撤销你的职务。”
“内部会议,请无关人员离开。”
*
郁梨回到寝室,只有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过了一会儿,水龙头被拧紧,贝佳莱从里面走出来,看上去不像是刚洗完澡。她没有看郁梨,擦身而过时匆匆说了句,“水刚调热,你先洗吧。”
“谢谢。”
郁梨说完这句,对方的脚步迈的更快了。
她洗了一个热腾腾的澡,换了衣服,心情又比在学生会时变得更舒缓了。这时,有人敲了宿舍的门。她姐。
郁梨疑惑:“学姐,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点东西。”学姐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划痕,“平时看着挺仔细,怎么遇到自己的事就马马虎虎的,喏,创口贴贴上,免得感染。”
“谢谢学姐,学姐怎么知道……”
“夏彦给我打了电话。”
听到夏彦的名字,郁梨下意识地侧头去看贝佳莱。她发现书桌前的贝佳莱已经抬起了头,在和她对视的一刹那,迅速逃开。
郁梨终于确认,躲在卫生间里不出声的那个人,就是她。
她谢过了学姐,拿着创口贴走回到床铺边,她们寝室四个人,都是上床下桌的格局,她爬上床的时候手臂碰到栏杆,轻嘶了一声。贝佳莱的方向立刻传来水杯倒了的慌张声。
但紧接着就是一阵安静,宿舍里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气氛安静的可怕,就像卫生间里那个电话铃声戛然而止时,那样静谧无声。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郁梨趴在床上,抱着抱枕,突然道:“没关系,我原谅你。”
“……”
“你只是不够勇敢而已……”
她说出这句话时,能听见床下传来闷声的呜咽,仿佛紧紧地捂住了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郁梨能够理解她的害怕,她当时也一样害怕,面对突如其来的恶意,没有人会不害怕。如果不是她当时渴望有一个人能帮助自己,并在面临希望的时候立刻迎来了希望的破灭,她甚至不会说“我原谅你”,她会告诉对方“你这样做没错,保护自己,总比两个人一起受伤要好”。
郁梨也是想了很久,才说出这样一句原谅。
贝佳莱不知道郁梨是怎么想的,此刻,她内心的城墙完全倒塌,变得一塌糊涂。
她回想起自己一开始想要出声,又默默缩了回去的样子,她痛恨自己慌张地关掉手机铃声的姿态,当时她甚至想不起来,还可以给老师或者同学发信息求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那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懦弱无耻。
事情不经想,越想越觉得自己糟糕。
初中的她恶毒而不自知,回过头才发现,那时的自己又蠢又坏。叫醒她的是郁梨的一句话,她骂自己是恶毒的反派,她怎么可能是恶毒的反派?!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举动会让人觉得过分,她只是认为,这个女生太糟糕了,不该得到夏彦学长的青睐,她希望对方能“认清现实”。
可她凭什么能居高临下,做出那样的判定,她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夏彦学长的交友。她的所作所为,哪一桩哪一件能证明她不是恶毒的反派?
这搞笑又可恶的标签,却使她蓦然惊醒。
她明白了,但还是死犟着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