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天,你是王八蛋。”贾琴听到莫小天这句话,已经按捺不住地流下了眼泪,“我为你做过两次人流,你现在对我说甩就要甩了吗?”
莫小天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是的,贾琴为他做的第一次人流,是去年夏天。那个密不透风的中午,贾琴在电话里哭,哭得很伤心。
“我这个月没来月经,是不是怀孕了?”贾琴当时张口说的每一个字,莫小天如今都记得非常清楚。
“这是第几天没来?”莫小天还记得,当时说那句话的时候,心情忐忑得都快跑到嗓子眼里了。
“第十天。”贾琴说。“如果真的怀上了,你不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吧。”
“我马上想办法过来,陪你去医院。”莫小天说。
那时候莫小天在广阳,贾琴在阜城,两个城市相隔两百多公里。
挂上电话以后,莫小天二话没说,连忙收拾行李就要奔向阜城。在打开钱包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二十块钱,连一张火车票都买不了。他焦急地坐在床上,拿起电话准备给莫跃进要钱,但他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自己背着父母谈恋爱,还让女朋友怀上了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敢让莫跃进和吴雯知道。
他又想到了吴艾,但应该怎么跟吴艾说呢?难不成要说自己女朋友怀孕了要做手术,让他拿钱给弟弟的女人做手术?
他羞于启齿。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书柜上放着的一个漂亮的瓶子上。
那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夏莉莎,高三毕业离开广阳时送给他的晚清珐琅仿品。他怔怔地望着那只瓶子,上面画着牛郎和织女,还有一些很有满族特色的装饰花纹。
夏莉莎,那是他一辈子的痛。读大学他选择物理专业,一心痴迷于时间旅行,为的就是能回到过去,改变他和夏莉莎的宿命。
他一直没告诉贾琴自己最爱的女人其实是夏莉莎。但是听到贾琴怀孕的消息,他竟然二话没说,带着夏莉莎送给他的那份纪念,跑到典当行里换了五百块钱,买了一张火车票,连夜朝阜城奔过去。
见到贾琴的时候,她哭得像个孩子,躺在宾馆大床上,吓得不敢回家。莫小天当时紧紧抱着她,轻轻摩挲着她的头。
“你自己去了医院?”他问道。
贾琴指了指床头柜。莫小天望过去,那上面放着一张人流手术的费用清单。
“对不起,这么重要的时候,我竟然不在你的身边。”莫小天说话间就热泪盈眶。他至今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眼泪是发自内心流出来了。
那时,他对她爱得真,也爱得深。
“吃了药,把脏东西排出来就好了。”莫小天抚摸着她的头。
为了安慰贾琴,他专程给她带了礼物。
他从衣兜里托出一个小锦盒,里面装着一对别致而秀气的纯银耳针。那是他精心挑选的。
贾琴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把它放在一旁。
“怎么,不喜欢?”
“喜欢。”贾琴仍是淡淡地一笑,看上去很勉强。
后来莫小天才知道,贾琴家里的首饰盒里,不是纯金的就是钻石的,她怎么可能在乎一对廉价的纯银耳钉呢。因此,在此后贾琴和莫小天相处的日子里,他从没见贾琴戴过那对耳钉,一次也没有。
“中午想吃什么?”莫小天见她面色不悦,于是问道。
“想吃一份香格里拉的披萨。”贾琴说。
“那得多少钱?”莫小天愣了一下。香格里拉大酒店的披萨都是美国米其林级别的厨师做的,一份的价格少说也得小一千块。
“我……我身上只有……三百块钱,还要在这边陪你几天……”说话的时候,他的舌头是麻木的。
然后,他把钱包在贾琴面前打开,只有三张百元大钞和一些零钱可怜巴巴地躺在里面。
眼泪。
莫小天感觉贾琴的眼泪滴落在自己的臂膀上。
“我为你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却连一张批萨饼都吃不上。”贾琴的脸色苍白无色。
莫小天当时立即羞愧难当,连忙唯唯诺诺地安慰她说:“我会努力想办法挣钱的,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小天心里五味杂陈。他不能告诉贾琴自己被母亲经济管制,更不能告诉贾琴自己是卖掉了夏莉莎送给自己的离别礼物才换来给她做手术的费用。他还觉得自己每时每刻都欠了贾琴的债,这笔债他无论如何都无力偿还。
“你能想什么办法?”贾琴的语气中带着不满。
“你愿意等我吗?”莫小天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
“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贾琴苦笑一声。
“两年吧。”莫小天搪塞道。
“为什么是两年?”贾琴又问。
莫小天怔住了,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答案。他看着贾琴,那双对他毫不信任的眸子让他感到自卑。他自我安慰似的笑了笑,说:“我发誓,我会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贾琴想了想,说:“小天我等你。在你有自己的事业以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多花时间陪陪我,让我少受委屈。曾经我喜欢独处,喜欢自言自语,感觉总是在自我的世界里漫无目的地游走。听着自己孤单的脚步,我总是希望有人在某个地点等我。后来,我遇上了你,你紧紧握着我的双手,唱歌给我听。那一刻,我发现你就是我心中隐约的光亮。”
莫小天当时听到贾琴的这番表白,不由自制地泪流满面,他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