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人根本就不害怕战争,相反还异常的渴望。底层忍饥挨饿的牧民奴隶或上到红着眼争夺草场的权贵,都是如此。
不管二王子怎样胁迫,晋国君臣绘声绘色崔然泪下的总是有理由推脱,最后还是仁厚的辽国太子耶律洪古拍板决定由原来的岁币支付,不过都要换成等价的粮食和盐,一月之内再由老地方雄州交付。
满堂坐客宾宜谈笑之时,谁都没看见原本愤满之色的辽国二王子耶律楚材低头喝酒之际,嘴角却是露出讽刺般的冷笑。
岁币的正事都已谈妥,殿内的气氛自然也是没有那么针锋相对的冷硬了,在晋国君臣规劝之下很是开心的西夏王子不断往嘴里倒着酒,乐至**甚至还很有雅兴地跑到场下挤开了跳孔雀舞的舞姬,醉眼朦胧的来了场充满异域之风的胡旋舞。
这也是让晋国君臣首次见识到原来男人也是能把胡旋舞跳的那般好看,那般豪迈。喝酒叫好之声不断响起,随着不知仰头垫脚转了几十圈头晕目眩的西夏王子轰然倒地,大庆殿内的宴席也宣布了告终。
醉酒躺地的,说着胡话的,不管胡人还是汉人都被太监宫娥一视同仁的送往宫外休息。
大庆殿内三三两两的人群走掉,最后殿内也就剩下了蔡太后、大将军陈坤与四品官身的司天监提点刘温伯三人。
殿内冷清时,原本还满目醉眼的刘温伯一下子清明过来,起身走到殿中朝着座上面露疲惫的太后跪拜叩首道:“方才事情紧急,如若不答应西夏王子便会挑起两国战争,造成边境之地生灵涂炭,臣万死难辞其咎。
未得君之命,臣子私下决定处置以下犯上此乃大不违,还请娘娘恕微臣不请私定之罪。”
这也就是太后最为欣赏刘温伯的地方了,他不管做任何事都会考虑到君上如何想法,就算率先做出了决定也会第一时间出来请罪,绝不会私自做下超权利之外的事情。
相信这样的臣子,不管是哪个国家哪个国君都会喜欢的,更何况还是名不正言不顺掌权的太后娘娘了。权利巨大无人莫不敢遵,但她却最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所以哪怕朝堂之上刘温伯并没有公开站队支持后族派系还是皇族派系,每日间更是在垂拱殿和后苑两边来回跑态度不明,但太后依然是把他作为最倚重的心腹。
面露责备之色,然而眼中却是满满的笑意,太后抬手虚引道:“刘爱卿为哀家、为大晋分忧何罪之有?如若今日没有刘卿在,很有可能真会付出还要惨痛几倍的钱粮支付岁币。
所以说爱卿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为何要跪?来来来,快快请起坐下叙谈。”
落座之后见蔡太后面上隐约露出愁苦之色,刘温伯却是满脸笑意的道:“要是为了岁币钱粮之事,还请娘娘不要太过担心,臣自有办法可解。”
“哦?爱卿有何办法可解?”太后不由的把目光转向喝着小酒一脸沉着的刘温伯。
不但是蔡太后,就连敬酒喝酒的主力军,一宴下来下肚恐不下十坛烈酒但脸色依旧如常、大脑清醒无比的陈坤也把目光看来,听听这智多星是如何有办法变换出钱财来。
好似早有准备,刘温伯胸有成竹的笑了一笑。从怀中拿出了一卷卷好的竖长边窄的纸张,命值守太监帮衬着在殿中拉开近展在太后的眼前。
嚯!图纸还真长。
卷起来时还不大看得出,待一展开竟是足足有三尺长短。一看一瞧见上方密密麻麻的地名与山川图形陈坤也是明悟过来,这分明是画着的一张简略的军事地图。
之所以简略,因为在北方只是寥寥标注了几处标志性的城池,比如大名府也比如已经丢失了的燕云十六州。
已经习惯了看地图把目光由北而南,待陈坤细细看完见岭南之地详细到连一县一山都标注清楚的下图时,平静的脸色终于转变就似能够猜到刘温伯的想法,颤抖着用手指指向他道:“你…你…你是要攻略岭南众国?”
太后也是跟陈坤一般想法,但又有了什么顾忌,继而叹道:“岭南之地生有交趾、大理与南诏等小国,多产宝石、香料是难得的富庶之地。其中都只是些拿着棍棒呼喝的野人也不足为惧,但里头森林满布瘴气深重,遍地野兽蛇莽不是常人能够进去的。
四百年前梁始皇统一六国时,也不是没有想过那广阔的岭南之地,足足派遣了五十万大军征伐南方还不算是押运辎重粮草的民夫,结果爱卿可知回来几人?不过就是三两万残卒罢了。”
“岭南之地世处蛮荒危险重重,前去者然十不存一,微臣也是知晓其中厉害的。然而太后娘娘,其中的重利实在是太过吸引人了一些。
不说其中价值连城的宝石与香料产出,就说最为普遍的粮食。那里的稻谷一年三熟,甚至是四熟五熟接而有之。那些个野人也不如我中原汉人般细细耕种,不但插苗细心而且还时刻注意除草浇肥。他们就只是拿着根木棍插个窟窿放进种子便任其生长,收获之际依旧满载而归。
想我大晋灾害不断,就连西夏辽国也是如此,岭南偏偶之地却是不然。没有了天灾袭扰,那里人少又吃不了三熟四熟的稻谷,稻子烂在地里的比比皆是。此乃微臣派人亲眼所见之结果,句句属实。”说完,刘温伯还是从怀中再拿出了一根已经风干的岭南稻子呈递给一脸呆然之色的太后。
蔡太后木然的用手捧着那根枯死的稻谷,好似就能够亲眼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