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是副导演在说:“老孙,才开始你还想着国外的工作室,现在这家咱们就请不起了。”
孙怀君叹了口气,“咔嗒”一声,似乎是点了下打火机。
负责制作特效的工作室已经是国内的顶尖水平了,可和国外顶级的特效制作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孙怀君对电影的要求极高,不是说现在的不好,而是知道能有更好的水平,他心里就痒痒,总是不甘心。这部片是七八年前筹备的,那时候特效的水平没现在好,成本也不高,孙怀君攒了这么些年钱,没料到特效的制作是愈加精进,可费用也是水涨船高,制作特效的每一帧每一秒都是在烧钱。
谢颜不是在背后听人墙脚的性格,却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孙怀君抽了几口烟:“那能怎么办?都拍到现在了,走一步看一步,片子先拍出来,特效……特效再筹钱,总有办法。”
副导演的声音低沉,发愁地说:“拍出来就算是完成咱们哥俩的心愿了。可特效弄不出来,片子也没办法上映。”
后来声音便渐行渐远,不太能听得见了。
谢颜怔了怔,又继续卸妆了。
他从小就很喜欢看电影,明明是最讨厌热闹的性格,却在每次周末下午放电影的时候提前占最好的位置。小孩子都坐不住,周围闹哄哄的,可谢颜却满心都沉浸在剧情里。
瑰丽的、颓靡的、沮丧的、绝望的、痛苦的或是幸福的。
千百种人,千百种选择,也就有了千百种人生。
他并不羡慕,只觉得有趣。
这是谢颜无趣的生活中难得的闪光点。
直到后来,谢颜第一次接触到镜头和剧本,才明白原来自己不仅是喜欢,还想要体验,将这段演绎记录下来,呈现给别人。在拍《白鲸》之前,他还不是这么明确地明白,拍电影不是一个人,是剧组里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结果。
谢颜卸完妆,拿冷水洗了把脸,径直朝外面走过去,果然孙怀君和副导演两个人在拐角处的窗口那吞云吐雾,对着彼此的苦脸抽烟。
孙怀君一抬头,看到是谢颜,问:“你还没走吗?”
谢颜也靠着墙,半蹲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根烟,点了火,轻声说:“刚刚说的话,我听到了。”
孙怀君老脸一红,虽然他平常总是喊穷,抠门得要命,可真让别人知道境况窘迫,还是挺不好意思的:“缺钱怎么了,缺钱也缺不了你一口饭。你别多想,好好拍戏就行了。”
周玉才走过来,就听到谢颜说:“剩下的五万块不用给我了。”
副导演急了:“你拍了这么久,片酬总共就十万,你那五万我们还不缺。”
谢颜抖了抖烟灰,摁灭了烟头。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戴上口罩,说:“五万块,至少是剧组几天的盒饭钱。不饿到我,也不能饿到别人。”
他只做自己能做到的事,便问心无愧了。
周玉急急忙忙地跟上来,对方才听到消息还很惊讶,问:“谢哥,你不要片酬怎么生活啊?”
谢颜的脸上戴着口罩,周玉看不到他的表情了,只听他说:“我花不了多少钱。”
周玉兢兢业业地开着辆破车,将谢颜送回了家。他一路上都在想,要是自己是谢颜,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拍完了一部电影,结果最后因为资金不够,可能就上映不了了,可能就要爆炸了。
而且谢颜拍了这么久,天天这么辛苦,片酬就十万块钱,还不够自己买个表的。
就这样,谢颜还想着给傅哥结账,约等于倾家荡产为对象付出了。
这段情这段爱是真的。
为了守护这段爱情,周玉很快把小报告打到傅青那了:“傅哥,和你说件事。谢哥拍的那个电影,今天听到导演说没钱了,可能上映不了。”
傅青回他:“嗯。”
第二天,傅青去片场接谢颜回老街吃饭。
他到的时候,剧组乱糟糟的,机器都收起来了,似乎因为最后一个镜头没拍好,又要重来。孙怀君和谢颜站在一起,看着方才的录像,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周围的剧组工作人员正急着让机器就位,没人注意到片场多出了一个人。
傅青记得周玉说过,自己在谢颜身边或是不在,他就像是两个人,脾性大不相同。
傅青没将这句话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小谢的性格很可爱,不论在哪都是。
可这次傅青没有叫住谢颜,而是藏在人群里,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起来。
果然能寻出许多不同。
比如现在,他同别人说话的时候很冷淡,并不是生气或者没有耐心,就是性格上的冷淡,不在意别人,没什么表情,说话也很少,不到必要的时候就不会开口。
可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一样的,会有很多小动作。不高兴的时候会轻轻皱着眉,回答起来有很多话,开心的时候会笑,连眼底都含着光。
兴许是看得久了,谢颜注意到了有人正在看着自己。
他一抬头,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