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将军沉默了一段时间,接着打破了僵局,“就算输定了,我也不会解甲归田,跑去避世躲难是懦夫所为,赵王信任我,才会把保卫赵国的重任交到我身上,我不逃跑,没了尊严,安然活下去也没有意义。娶妻生子又怎样,一个逃兵,只会叫我妻子看不起我。”
南宫兜铃心情沉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站起来,“我去前面施法,那里的方位比较合适,我很快回来。”
景翠说:“我和将军在这里等你,有劳法师,给我们变一处可以睡觉的地方就行了。这里好冷啊。”他声音哆嗦了一下。
南宫兜铃头也不回的走入黑暗。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她不应该滞留在此,青龙将军和他部下的命运如何,和她无关。
她要救的,是青城。
在繁星遍布的穹苍下,疾步离开那两人,她握紧杖身,强迫自己不要回头,怕一转身就心软,把引魂幡还了回去。
脚下一片漆黑,她只能凭着直觉往前走,时不时给石头绊倒。
猜测自己大概走了半个小时,离他们肯定超过一公里了,南宫兜铃这才颓然靠在一块比人还高的石头边,身体滑落下去,坐在地上。
当小偷的感觉真不爽。
她的心脏跳的飞快,双颊因为惭愧而火热。
借着星光看见自己呵出来的白雾,夜渐深,温度渐冷,手指和脚趾都冻得僵硬起来,这什么破地方,气候这么极端,白天是酷夏,晚上却是极冬。
她瑟瑟发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外衣,心中一惊,她把青龙将军的衣服也一起带走了。
她一直没有留意这点,他穿得那样单薄,哪怕他熬过了这一夜,以后不落下个肺炎什么的后遗症就有鬼了。
应该在走之前把衣服还给他的。
话说他今年几岁了?外表看上去不过是个刚褪去稚气的少年,但是性格沧桑成熟,是见惯了生死才磨炼出来的从容。对了,密言宝鉴说他几岁时去世的来着?
刚想到这里,南宫兜铃额头一凉,她伸手一摸,满手黏糊糊的液体,这是什么?
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立即干呕两声,好臭!
又是一滴液体滴落在她头顶,南宫兜铃屏住呼吸,她听见一阵低沉的喘息声在附近游离。
循着这呼吸声抬头一看,石头顶部隐约有两点红光闪现。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加重,放大,红光朝她俯冲而来。
南宫兜铃翻身避开,一双巨掌踩在她眼前。
目光往上,星光下,一只轮廓模糊的野狼冲着她脸,热乎乎的喷出嘴里的腥气。
野狼低沉咆哮,往她脖子咧开大嘴,南宫兜铃慌忙用引魂幡格住它的利齿,口水叭嗒叭嗒流到她手上,滑溜溜的,几乎要握不住铁杖。
野狼咬住铁杖,左右甩动脑袋,南宫兜铃死不松手,绝不要失去引魂幡,身体随之在地上左右拖行,坚硬的石头擦破她的手脚皮肤。
她咬牙,从它齿间抢回引魂幡,起身,提着衣摆朝前狂奔。
后背给重击一下,她扑倒在地,野狼踩住她后背,锋利的爪子将她脊背一挠,南宫兜铃疼的发出惨叫。
她灵气尽失,剩下的,只有实打实的功夫。
将真气凝聚在掌,回身一拍,使出“朝升暮合”,猛击在野狼胸前。
野兽滚落到旁边,继而迅速站起,抖抖身上毛发,嘴里吭哧的吐着愤怒的呼吸,双眼中的红光更显凶恶。
它再次扑来,南宫兜铃真气急转,一掌击在它额骨上,野兽往后倒退两步,频频甩动脑袋,脚步左右歪扭,踉踉跄跄。
南宫兜铃双手握紧引魂幡,走到野狼面前,双手高举铁杖,用力击打在它头部。
野狼哀嚎一声,倒下,又站起,跌跌撞撞想要逃跑。
南宫兜铃跑快两步,跳上野狼后背,拼尽全力,把真气全部凝在右手,击打在野狼的后颈上,骨头在皮肉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野狼哼都哼不出来,摔倒在地,只剩下后腿偶尔抽搐,慢慢的没了气息,在她眼皮子底下一动不动了。
南宫兜铃不放心,用脚踢了踢野狼的脑袋,它舌头往外伸出,无力的垂在嘴唇边,彻底死翘翘了。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野狼,“敢偷袭姑奶奶我?这么多年功夫,不是白练的。选我当你猎物,算你倒霉。”
这只狼体型大是大了点,不过对她来说,只是一只普通的动物,并不像灵兽和妖怪那么难以应付。
她可不是菜鸟,动物始终是动物,没有魔力,三两招就能解决,小事一桩,所以她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孤身走夜路。
南宫兜铃摸了一下青龙将军的外衣,被撕烂了,可惜。
她盯着野狼的尸体看了一会儿,心事重重。
她心中自问,每天修炼修炼的,难道是为了修炼成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青龙将军一个凡人之躯,依然为了她冒死闯入火海,她不止偷走他宝贵的军幡,还把他晾在寒冷的荒漠里不管不顾,法术再高超,行事却如猪狗畜生,有什么用?
她心意已变,走是迟早要走,但不是今晚,不能叫青龙将军和景翠在野地里挨冻,为了自己的利益,漠不关心的拂袖而去,做不到。
这狼皮剥下,能取暖,狼肉能吃,狼血也可以饮用,带回去给青龙将军和景翠,说不定能帮助他们熬过这个寒冷的晚上。
南宫兜铃把引魂幡插在身后的腰带中,双手揪住野狼的前爪,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它往前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