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陛下也算是不走寻常路了……历代那些国君,就算是多年后遇到亲女儿都少有直接认回的,大部分都是收个义女, 称呼相差无几就行了, 没几个会直接承认自己的fēng_liú债, 毕竟传出去不好听。
陛下倒好……敢情不是自己的债, 帮先帝担下来时眼都不眨。
真为先帝感到心酸。
册封长公主是大事,尤其是少帝还未及冠,自然不可能一意孤行。为了和朝中这些老狐狸周旋,他才用了这么久,如今总算达成所愿。
在宫门前走来踱去,少帝不时遥望一眼,再道句“你说她会喜欢吗?”“她如今是不是正在接旨?”“怎么这么久还没到?”……之类的话。
这个“她”,所指自然是当今绵仪长公主李宓。说来这称号也经历了一番波折,起初少帝想用“乾”或“宸”,又或其他相同意义的字,都被百官齐齐驳回,道称号太贵重不可取。少帝不想和他们再纠缠,只得退一步,换成了这个。
但如今内心反复轻唤“绵仪”二字,他倒越来越觉得不错。
內侍非安前,哪敢随意搭话,心底忍不住翻白眼。您这是认回了个妹妹啊陛下,不知情的还以为您要迎娶皇后呢。
少帝耐心快告罄前,安前快步而来,满眼喜气,“陛下,长公主殿下来拜见您了——”
紧随其后的,是阿宓和沈慎等人。她依旧一脸茫然,被宫里下旨时派去的嬷嬷捏了一把,才恍然想起她教过的话儿,俯身中气不足道:“绵仪……见过皇兄。”
并非正式场合,便也无需行大礼。少帝心中高兴,一点都不介意她这语调,上前几步亲自把人接起,“不必客气,你我承自同一血脉,多年再聚实属不易,朕心甚慰。绵仪,你今后面君都无需行大礼。”
一段官腔,成功把阿宓绕晕,从此只会跟着他“噢噢”应声。
沈慎眸中闪过笑意,陛下还真是下了心思去了解阿宓,知道她什么性子,之前又是如何抵触他,见面先用一句话将她打懵,再徐徐图之。
依照礼法,阿宓本该先随少帝告祖庙以示先帝,再行册封大礼,才能如此进宫。可也因为她是个公主,这些被少帝打乱顺序,也无人说什么。
少帝的性子,他们平时能不和他起争端已是大幸,何必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在少帝的折磨下,连掌管礼法的官员都不再多嘴,更遑论其他。
少帝为阿宓准备了一座绵仪宫,彰显宠爱。这同样是件礼法不合之事,便是阿宓再小,也断没有妹妹一直住在兄长后宫的事。介于长公主府非一日能建成,怎么也得两三年,到那时这位也及笄差不多要嫁出去了,便只能如此。
绵仪宫位居东北方,有坐北朝南之意,玉砌雕阑、画栋飞甍,摆设无不穷尽奢华,却并不显低俗,倒有种大俗即大雅之感。
单论世俗价值,绵仪宫怕是比少帝寝宫还要贵重许多。
少帝俨然不在乎这超出规制的做法,他随性惯了,即便有反对者也被当成耳边风。
“如何,喜欢吗?”他低首,难得温声道。
阿宓小小的一只站在殿内,只感觉殿顶高如云端,呆若木鸡,许久才道:“这是……我的住处吗?”
“自然。”少帝傲然道,“还缺了什么,只管和朕说,要什么朕都能拿来。”
阿宓并不贪心,也对金银珠宝无感,所以除去觉得这座宫殿漂亮些外、格外得大之外,她并没有任何贪念,反而望了眼沈慎,忐忑不安地小小声道:“可是……我还是只想和大人住在一起。”
好在她声音小,除了离得近的少帝沈慎及安前三人,其他人未曾听见。
少帝先露出怒色,可面对阿宓惊鹿般的惶惶双眸,还是压了下去,低声自语了声“小没出息的”,抬头又是笑脸,“并无异议,看来绵仪很是满意了?”
阿宓再想言其他,被沈慎先一步捏住手,不让她开口了。
她是刚封的长公主,如果被他人听到她如此对一个小小的都督,那该作何感想?
不得不说,少帝十分庆幸沈慎的低调。所以许多人虽知道当初他和李琰抢人一事,却完全不知被抢的是谁,生得又是什么模样。
阿宓归来后,也不必承受太多流言蜚语。
只是……这教导她一些宫规之事,还得早日提上议程。
省得这小没良心的整日惦记她的大人,哼。
少帝打定主意,粗粗让阿宓看过宫殿后就遣退他人,目光不善地看向沈慎,似乎在暗示他“给朕都向阿宓解释清楚”。
无奈,沈慎无声叹了口气,把依旧处于呆鹅状态的阿宓牵到身边,“阿宓……”
“有话好好说,不准对长公主动手动脚。”少帝黑着脸补充。
“……”沈慎默默松开手,再道,“阿宓,你该明白了些。”
明白什么?阿宓的表情写着这几个字。
受到的刺激太大,任谁都无法正常思考。
不知怎的,沈慎竟有些想笑。顾忌虎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