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间的事情外人根本没立场说话,尤其面前这位还是太子妃,谁敢置喙太子妃和其生母的相处之道。段莹华只能转移话题,说:“太子妃,你真心帮我,可是那日我却没能站出来替你抱不平,你不会怨我不识抬举,是个白眼狼吧?”
“我是外嫁的女儿,而你却是媳妇,以后还要在侯府里讨生活,我明白你的顾忌,你也无需在意。”楚锦瑶说,“我还不至于气量这样狭小。”
段莹华放下心,但心底越发过意不去,她又陪楚锦瑶说了会话,看时候不早了才告辞。
等段莹华走了,楚锦娴也好奇这件事。楚锦娴和楚锦瑶的关系要亲近许多,所以有什么事不需要拐弯抹角,她直接便问了出来:“当初是段莹华来求你帮忙,你帮着她查二弟的外室,可是她知道了楚锦妙的消息,却没有立刻来告诉你,你当真不介意?”
“这又什么好介意的,她只是我的嫂子,又不是我的夫婿,我和她计较这些做什么?”楚锦瑶是真的不在乎。她早已习惯身边人的好意里总是掺杂着图谋和利用,对楚锦瑶而言,这些人也不过是一些可以交好、可以相互利用的某某夫人。楚锦瑶不怕别人对她有所求,相反,站在她这个位置上,若是旁人对她无所求,那才麻烦了。
“倒也是。”楚锦娴突生感慨,随着时间推移,曾经需要楚锦娴手把手教后宅斗争的小女孩也长大了,对着亲人的偏心和利用也能一笑置之。她真正从无风无雨的温室,走向繁华却残酷的宫廷。
楚锦娴想到从前的事情有些出神,楚锦瑶见楚锦娴久久不说话,不由唤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楚锦娴回过神,笑着摇头,“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念旧。我们兄妹几人,也都长大了啊。”
是啊,楚锦娴,二少爷,楚锦瑶,这世上仅有的同血同脉的三个亲人,也都各自成家,甚至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楚锦瑶不由也有些愣怔,这样说来,她真正可以倾注感情,不带任何利益色彩,可以全心信任的,也不过是秦沂,和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兄弟姐妹都会有自己的家庭,而楚锦瑶的亲人,便是他们。
楚锦瑶突然迫切地想见到秦沂,可是她也知道,天色已晚,宫里很快就要落锁,秦沂身为太子,每次出宫都是大事,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西郊的畅和园呢。她心情莫名低落,用饭之后,她自己在灯下独自翻看诗经楚辞,忽然特别想念慈庆宫的灯火。
这个时候,不知道慈庆宫摆饭了没有,宫人太监有没有玩忽职守。楚锦瑶转念又想,没有自己这个太子妃约束,秦沂肯定自在得不行,说不定这几天过的正快活呢。
楚锦瑶左思右想,心绪也忽高忽低,更像是自己折腾自己。楚锦瑶重重冷哼一声,用力合上手中的书籍:“谁管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屋子里都没人,你这是在骂谁?”
楚锦瑶愣怔了好一会,这才惊讶地转身,看向身后这个人:“秦沂?”
“是我。”秦沂看样子是匆匆赶路过来,披风上覆着浓重的霜意。他解下披风,随手扔给身后的小太监,就快步朝楚锦瑶走来:“几天不见,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殿下!”楚锦瑶终于确认方才还在念叨的人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小小惊呼一声,若不是顾念着孩子,早就已经扑过去了。
秦沂连忙扶着楚锦瑶,无奈道:“你小心孩子。刚才还在指桑骂槐,直呼其名,等现在心情好了,就开始叫‘殿下’了?”
“我念你还不是因为想你。”楚锦瑶手里握着秦沂的孩子,底气足,气焰便也越来越嚣张,“不说这个了。都这么晚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这有何难,我若是想出来,总是有办法的。”秦沂对楚锦瑶的第一句话非常受用,他越发确认自己一个人住在慈庆宫真是凄凉无二,说来也奇怪,楚锦瑶到来之前,那么多年秦沂都是一个人住,那时为什么不觉得孤寂凄清呢?
秦沂扶着楚锦瑶回到软塌上,秦沂的手臂越过楚锦瑶的肩,好奇地翻看楚锦瑶刚才合上的书:“你还在给他找名字?”
“对啊,我又找到好几个,一齐记到纸上。你等着,我这就找给你看。”
“不急。”秦沂把楚锦瑶的动作压下,轻轻将下巴放在楚锦瑶肩上,“反正离他出来还要好久,总不会缺了他的名字,急什么。”
楚锦瑶见秦沂这样安静地靠在自己肩上,心里微微一动:“殿下,是不是宫里的事……”
楚锦瑶以为秦沂因为宫里的事才这样疲惫,可是事实上,秦沂就是想将楚锦瑶的注意力从孩子身上转移回来而已。但是她都这样问了,秦沂便顺着说:“还好,宫里一直都是这样,并不算麻烦。”
“我听汝宁说皇上想要亲征,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秦沂睁开眼,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还没有确定。有人提出亲征,他还尚未表态。”
但是没有立刻回绝,至少说明他也有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