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许果看。
或者,这个眼神叫做“瞪”。
许果也无谓地仰头迎着他的目光。
算了,算了。
小方提起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劝起老板:“沈先生,要不先去接电话,阮女士还在等着呢?”
电话一直在接通中,村长要心疼坏了那点话费。好在沈星柏无论怎样,母亲打来的电话总是会接的。
他最终收起了眼刀,放过许果,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果一直目送着两个人消失在黑夜中,才松下一口气,回屋提了灯,去投奔她的学生。
天边晨曦渐露。
新的一天来临,一切趋于平静,许果从二花家中回来,发现屋子里有人。
昨夜沈星柏还是回来了,一个人睡着她的床。她进门时,他还在梦中,手里握着一本她的教案,床头的煤油灯燃得干干净净。
太阳一点一点爬上山坡,一束光线照在那双紧锁的眉毛上,男人下意识抬起了手,遮住眼。许果看了一会儿,关上门走了出去。
她煮了自己的早餐。想了想,从橱柜里拿出一盒罐头,点起煤炉单独做了一锅。往锅里下佐料的时候,屋子里有了动静,他醒了。
沈星柏起了床,洗漱过后,在桌上看见了他的早餐,一碗中规中矩的餐蛋面,大块的午餐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难为她没下过厨,能做成这样。
许果坐在门外,捧着另一个碗在吃,里面的内容与他的不大相同。
山村的早晨比城市的宁静,阳光照着她的侧脸,虚化了线条,乌黑的眼珠与浓密的睫毛浑然一色,不施粉黛的脸颊蒙着淡淡的暖晕。
她小口小口地吃,没注意到男人走到身边。
“让我尝尝。”不及拒绝,碗被一双手要过去。
沈星柏用筷子夹起了几片榆钱,青青的叶子拌着白霜似的面粉,他没有多看,送入口中。
许果手伸在半空中,没阻止住。
沈星柏不易察觉地微皱了一下眉,很快趋于平静,又吃了几口,才问:“这是什么?”
“榆钱饭。”呵,多有年代感的名字。
二十一世纪了,原来还有人拿榆钱当饭吃。昨天她是怎么说的?“我每天都吃得很好”。
许果踮脚,伸手要:“你吃不惯的,还给我。”
他没给:“你吃那一碗去吧。”
许果不和他争,转头去吃起了那碗面,山里食物匮乏,她不想浪费。那只罐头是她坐着火车背过来的,分了一大堆给班里的孩子,自己就留下了这一小盒。
吃过了早饭,他去拿来了行李箱,向她辞行。
各种水果和罐头在书桌上堆满,她静静地眨着眼睛,听着他说:“我想过了。”
“我尊重你的想法,本来你只是留了信,没有当面说,我总是不太放心。现在来看过了你,我……”睡了一觉,缓解了疲惫的沈星柏,不再像昨天那样咄咄逼人。
现在才是真正的沈星柏,他心平气和,那是她学不会的心平气和。想着,一只宽阔的手盖上了她的头顶。
“那我走了,果果。”
4、出走 ...
很久以后,呆坐在桌前的许果,才推开了窗,向远方眺望。
视线中已经不见人影。路边疯长着不知名的野花,迎着风,微微摇摆。
走吧,她在心里默念,快走吧。
“许老师,”二花摇了摇许果的胳膊,“这是什么呀?”
许果“哎”了一声,搁下了心事,看向了学生手里拿着的东西。
“这是芒果。”黄澄澄的香芒,散发着熟透的甜香。
“芒果?”二花歪着脑袋又看了一眼,把它转过来,转过去,仔仔细细地观察,吸着鼻子念叨,“噢,芒果啊。”
看她这样子,大概又要像上次分到一颗大青枣一样,再把这只芒果也当作宝贝藏好,舍不得吃,一直放到腐坏。
“给我。”许果要了过来,低头剥开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