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宏业见老婆撒泼,气得脸色发青,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低声哀求道:“贵英,你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快把眼镜还我!”
丁贵英却不肯罢休,拿手指戳着田宏业的脑门,不依不饶地道:“我告诉你,田瞎子,我弟弟家要是败了,你也别想过半天消停日子!到时候,我非把你那点破事都抖落出来,让外面看看你田瞎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呸!”
田宏业伸手在四处摸了摸,阴沉着脸低吼道:“姑奶奶,你小声点,好日子过够了是不是?”
丁贵英哼了一声,把眼镜塞到他的手里,摸起筷子,气鼓鼓地道:“说吧,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田宏业戴了眼镜,叹了口气道:“帮,怎么会不帮呢,我一直都在帮他遮着事,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不过抽时间,你得劝劝他,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能太张扬了,一定要收敛着点。”
丁贵英点了点头,笑着道:“这还像是人说的话。”
田宏业摸起筷子,又再丢下,愁眉不展地道:“被你这么一闹,什么胃口都没了。”
丁贵英夹了一块鸭肉,送到他嘴里,眉开眼笑地道:“老田,你别再犯傻了,纪委是清水衙门,没啥太大油水,趁着鲍书记还在位,赶紧去跑跑,要个县委书记当当,把钱赚够了,咱们也办移民,就去澳大利亚。”
田宏业抽出纸巾,擦了嘴角,冷哼道:“妇人之见,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跑出去吗?那都要经过多年的准备,再说了,出去之后语言不通,生活也不习惯,钱更加不好赚,哪有在国内呆得舒坦,只要不太贪了,细水长流,退休的时候也能捞个几百万,够全家人用的了,你别总出馊主意,免得招灾惹祸。”
丁贵英夹了菜,板着面孔道:“反正在纪委呆着没意思,我是希望你挪窝的,到下面当个县委书记,那可是土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你现在这样强多了。”
田宏业皱了皱眉,低声道:“再等等吧,这边暂时离不开我,鲍书记还指望着我为他看家护院呢,没见公安口都丢了吗?局长黄海滨当了副市长之后,翅膀硬了,现在和姓李的穿一条裤子,把老鲍恨得牙根直咬,杨光一再嘱咐我,纪委这条线要抓牢了,不能被姓王的掌握了。”
丁贵英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道:“你就跟着鲍昌荣一条道跑到黑吧,把人都得罪光了,等他倒台的时候,你不也得跟着一块倒霉?”
田宏业挽起袖口,摸着银勺舀了汤,低声道:“不用怕,鲍书记还能再干上一届,在闵江这一亩三分地上,谁都斗不过老鲍,当初段永祺干得那么红火,不也夹着屁股回省城了?”
丁贵英又郁闷起来,皱眉道:“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把姓段的得罪狠了,你能落到现在的地步吗?那时候就劝你悠着点,可你就是耳根子太硬,不听劝,不然现在也当上常委了。”
田宏业喝了口汤,眯着眼睛砸吧嘴道:“你以为我愿意啊,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时要不全力把段永祺搞下去,我们这批人都得沉下去!”
丁贵英耸了耸肩,无精打采地道:“就怕你把人都得罪光了,却没捞到实惠,老田啊,你可别死心眼,给自己留条退路吧,外面可都传,李晨市长的脑子鬼精明,很可能把鲍书记拱下去。”
田宏业摆了摆手,拿筷子指着自己的额头,苦笑着道:“怎么留退路?上船容易下船难啊,闵江市所有干部都知道,我田宏业是老鲍的忠心属下,就差在脑门上刻个‘鲍’字了,我的仕途已经和老鲍捆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都是注定的事,改不了的。”
丁贵英面带忧色,咬着筷子道:“你啊,还是不够圆滑,以后李晨要是当上书记,肯定不会轻饶你。”
田宏业轻轻摇头,沉吟道:“李晨当不上,他水平不够,那点精明都写在脸上了,要不是他岳父还健在,能发挥点作用,他哪会像现在这样风光,听说那位老爷子身体不太好,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到时谁还买他的帐?依我看,他这个市长当不了多久,就得和段永祺一样,灰溜溜地离开闵江。”
丁贵英闻言一笑,为田宏业添了米饭,递过碗后,又忧心忡忡地道:“老田,上次杨秘书来家里作客,我好像听过一句,王书记的后台好像是孟省长,你可别小事聪明,大事糊涂,要是把他得罪惨了,惹得上面不快,你这官可就真当到头了。”
田宏业轻蔑地笑了几声,摆手道:“贵英,官场上的事你不懂,省委大佬就算手再长,也不会隔着鲍书记来插手闵江的事情,只要老鲍还当一天的市委书记,我就是纪委真正的当家人,谁来都没用,我不点头,他姓王的什么事都干不成。”
丁贵英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撇嘴道:“瞧把你神气的。”
田宏业夹了口菜,笑着道:“贵英,你放心好了,鲍书记是重情义的人,咱们只要专心给他干事,以后肯定错不了,现在跑过去要官,人家反而会认为咱们不讲大局,没水平,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提了。”
丁贵英用力地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地道:“好,听你的。”
正说话间,卧室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面皮白净的半大小子走了出来,去了趟洗手间后,就睡眼惺忪地走到丁贵英的面前,伸手道:“妈,给我三千块钱。”
丁贵英微微一怔,皱眉道:“小武,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上个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