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听闻监工处有流民作乱,伯渊可还好?”
魏楚刚刚进院子,就看到一个修竹般的身影站在正厅,声音亦是温润异常。刘氏还没回答,守门的侍卫就看到了魏楚,立刻行了一个军礼:“将军!”
厅中的众人顿时转过身,齐齐向她看来。魏楚有点尴尬,偏头看了眼那个小兵,低声道:“这里不是军营,不用行礼。”
自从魏楚打退张奔的军队,发表激情演讲,并发布制度,照顾军眷之后,这些个小兵都特别崇拜她,行礼的时候那叫一个响亮。这些守卫,就是她从军营里抽调出来照看别院的。
魏楚话音刚落,这位小兵,立刻站正,高声道:“谨遵将军令!”
魏楚抹了把脸,哭笑不得。
“阿奴,终于知道回来了?”刘氏站起身,走近几步,上上下下看了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眼下的青黑,叹息,“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脸色那么差!”
“没事。”魏楚握住母亲的手,小声道,“还有客人呢。”
刘氏这才转身退回去,魏楚转了个身,先朝周玠一揖:“表哥远道而来,阿楚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周玠盯着一身戎装的魏楚,看得一愣一愣的,连一直遵循的孔孟之道,男女之防都给忘了,结结巴巴道:“表……表妹,长安城传的,打退了张奔的五千兵马的,真的是你啊……”
魏楚一笑:“怎么?表哥不相信呀?”
“不……不是!”周玠连连摇头,好一阵才红着脸,小声道,“以前不知道表妹那么厉害……”
“这位郎君是?”魏楚见她表哥又陷入奇怪的症状里,连忙出声提醒。
“哦哦,这位是冯家大郎,安远。安远,这是我表妹。”周玠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逾越了礼教,却也只能安慰自己,事权从急。
冯安远倒是非常淡定,轻轻一笑,拱了拱手:“魏姑娘好,在下冯安远。”
魏楚含笑点了点头,冯安远,她听说过,御史大夫冯巳最得意的嫡长孙,据说貌不输潘安,才不逊子建,不知道倾倒长安城中多少小娘子。如今一见,倒确实气度高华,温润如玉,确实配得起掷果盈车的盛况。
“冯郎君前来拜访,不知所为何事?”虽然美人很养眼,但是魏楚不是色令智昏之徒,该打的太极,照样一句不少。
“实不相瞒,安远冒昧地上门拜访,其实是受了家祖的嘱托。”冯安远恭谦又抱歉地微一鞠躬。
“冯大人可是有要事相商?”魏楚请两人坐下,又让丫鬟重新上了茶。
冯安远一见这架势,再次确认在和陵别业中真正主事的不是魏夫人,而是眼前这位一身戎装,尚未及笄的魏二娘子。他虽觉得奇怪,却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认真道:“不瞒诸位,家祖已经致仕了。家祖反对陆颂之登位,愤而致仕,冯氏族人在朝中也大受排挤,家中众人也受到禁卫军的监控。家祖忧愤生疾,已有数日卧床未起。”
魏楚其实已经从探子和桓昱的口中,知道了长安城内部的形式,但她依旧一脸愤怒地击桌:“陆颂之胆大包天!先是逼死丞相,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光禄勋,现在竟然还敢动冯大人!他真以为这天下都姓陆了,能任他为所欲为?我魏家绝不会放任这样的奸佞祸害朝堂!”
冯安远看着一脸怒容的魏楚,心里叹息一声,想起临行前祖父说的话。祖父躺在榻上,虚弱憔悴,却依旧拉着他的手嘱咐:“魏氏早有自立之心,天下干戈难免。远儿,祖父一辈子,只求为了天下太平,黎民安生。若是魏氏能做到,咱们愿意倾力相助。可是,你一定……一定要看清楚,魏氏,是否真的适合那个位置,千万看清楚……”
冯安远垂下眉眼,祖父真的高估他了,他连一个小姑娘都看不清,又如何看得清整个魏氏,看得清天下大势?
冯安远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直直地看向魏楚,声音温和却坚定:“魏娘子,有些话,安远想直说。祖父让安远来,就是希望能够与魏家合作。冯氏只愿天下干戈尽止,黎民安居乐业,若是魏氏能做到,冯氏毕倾力相助。”
魏楚眸光微敛,她倒是没想到冯安远竟然如此直接,人家抛出了底牌,她也不好意思再演戏,遂坐直了身子,低声道:“那冯大人,想要魏氏如何保证?”
冯安远愣住了。
“冯郎君,我兄伯渊师从冯大人,与郎君亦有同窗之谊,他是怎样的人,郎君心里没数吗?”魏楚泯了口茶,看了看身旁的男子,“未来的事,谁也不敢下定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冯大人对我魏氏有所疑虑,我只能反问,冯大人是否相信他的学生,是否相信自己的教育。”
冯安远拱了拱手,叹息:“冯某无能,着相了。”
“长安城中毕竟还是陆颂之的势力,无论如何,请冯大人务必保重自己。”魏楚加了一句,“若是有何需求,尽可派人来山庄。”
“多谢娘子,冯某告辞了。”冯安远冲刘氏一拜。
刘氏起身扶起他,安慰道:“安远不必太过忧心,目前虽境况不佳,但冯氏一门高士,陆颂之也不敢不敬。只希望冯大人要好好保重身体。”
“多谢。”
刘氏送两人出了拱门,张管家则领着两人离开。
见人走了,魏楚立刻解开披风,瘫坐在躺椅上,咕咚咕咚大口喝茶。
“累了就休息会儿。”刘氏看她这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