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人在听我说话吗?”
楚墨宸这才将视线移回来,问道:
“不过是和亲,就算不是昱国公主,以后也免不了是哪位达官显贵之女,在我看来也无甚区别,何至于烦恼至此?”
孟梓琦又叹一口气。
“我平生所愿,不过是寻一位情投意合的姑娘,她不是因我的身份接近我,而是因为我这个人才想和我在一起,得一心人,白头不离。”
楚墨宸闻言一愣,随后嗤笑一声。
“难为你身在宫中,还能有如此单纯的愿望。”
孟梓琦没在意楚墨宸的态度,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些许落寞。
“我本以为,还能有一件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各自沉思着,只留下满院的寂静。
似乎是从来没见过孟梓琦这样低落的样子,楚墨宸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宽慰他几句,却见孟梓琦忽然坐直身子冲云沁雪开口:
“早知道有这样的事,当初就该用尽一切方法把你抢过来,总比那昱国的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要强得多。”
云沁雪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楚墨宸那边已经悠悠地开口了。
“六皇子即将佳人在怀了,又何必觊觎别人的妻子呢?不论她是倾国倾城还是容貌丑陋,温婉贤淑还是性格泼辣,哪怕她身有残缺,只她是昱国唯一的公主的身份,就是别人怎么也比不了的了。”
孟梓琦听的面色发白,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可不要吓我,什么丑陋泼辣残缺的,一国公主总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不堪吧。”
楚墨宸皱了皱眉头。
“不好说,若是好好的一个人,怎的昱国皇帝会舍得将这唯一的女儿嫁到这么远的地方?娃娃亲大多只是一时的戏言,恐怕是昱国上下都知道原因,没人敢娶吧。”
孟梓琦听楚墨宸这样分析了一番,脑子里一片混沌,也没有了再聊天的兴致,匆匆告辞了。楚墨宸看着孟梓琦脚步虚浮的出了门,端起茶啜饮一口,只觉得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云沁雪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淡淡地开口:
“睚眦必报。”
楚墨宸看着云沁雪笑着说:
“对于沁雪,我从来只有视若珍宝。”
“那要多谢墨宸如此看重了。”
“沁雪何必跟为夫这般客气,不过总是听人说起沁雪惊世的舞姿,却未曾亲眼见过,可谓是一大憾事啊。”
“墨宸过奖了,府中的舞姬各有风情,哪一个都比我跳得好,不是吗?”
“沁雪啊…………”
城外官道,一辆灰突突的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行驶着。坐在前面驾车的是一位年轻男子,身着白色窄袖长衫,腰间一枚扇形白玉吊坠,便再无其他装饰。头发整齐的挽住,饰白玉冠,眉目如画,眸若晨星,俨然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不一会,马车车窗帘子被掀开,一位姑娘将头伸了出来,这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粉黛未施,清丽的脸上一双大眼睛若盈盈秋水,只是看起来无精打采,她有气无力地对驾车的男子说:
“哥哥,都快走了一个月了,我们怎么还没到啊。”
驾车男子将车速略微加快。
“让你跟着江大人一起走你不肯,非要与我一道,现在却又嫌太慢。”
“我以为游山玩水很有意思啊,谁知道路上的山山水水都一个样子,不晓得你怎么能乐在其中。”
这二人正是前去孟国和亲的昱国公主凌钰娆和她的皇兄,昱国太子凌钰瑄。凌钰瑄是个适性任情之人,和亲使团尚未动身时,他便驾车独自启程,只为了将沿途美景看尽,却没成想凌钰娆觉得有趣,半路偷跑出来寻他,非要和他一起,结果和亲队伍几日前虽已到仲康,却因为丢了公主,迟迟不能觐见皇帝。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任性了,”凌钰瑄面带严肃,但是看见凌钰娆精神不振的样子,又忍不住软下声音来。“这样不止别人替你担心,还会让人觉得我昱国无礼数,懂吗?”
凌钰娆两眼无神地望着路边,声音越发虚弱。
“我是想着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要是知道这么无聊,我才不会跑出来呢。”
凌钰瑄闻言无奈地摇摇头,勒紧缰绳,又将速度加快了些。两个时辰之后,城门便出现在眼前。
进了城,凌钰娆总算精神了不少,她钻出马车坐到凌钰瑄身边,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颇为感叹地说:
“以后我就要嫁到这里了,哥哥,你不如在这里带个皇嫂回去吧,那我们就不亏了。”
凌钰瑄哭笑不得地说:
“小小年纪,哪里学来做生意这一套,婚姻大事岂是以盈亏来算的。”
凌钰娆往近凑了凑。
“我是为了你好,那些大臣总是偷偷往你的书房送自己女儿的画像,那些女子一个个的弱不禁风又矫揉造作,你又不好拒绝,要是这次直接带个皇嫂回去,看那些老头还敢不敢再送了。”
“无礼,凡事未亲眼所见皆不得随意下定论,无任何根据怎能如此诋毁他人。”
凌钰娆吐了吐舌头,重又回到马车里,不再说话了。
于是她没有看到,她转身的瞬间,凌钰瑄脸上一晃而过的笑意。早在知道要来孟国之时,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感兴趣的事。
流云郡主,我倒真是想要一睹芳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