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西服男冷冰冰的警告:“不想像他们一样,就别磨蹭。”
阮舒沉了沉呼吸,抖着手很快找到碘酒,还有医用纱布等用品,返回来。
西服男的血已经又浸染掉了一大团的棉布,随手丢垃圾桶里,然后摊手到她面前。
阮舒摆出困惑的神色。
西服男自鼻间冷冷一哼,兀自伸手到她的外套口袋里。
阮舒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僵了僵,没敢反抗。
西服男已掏出她的手机,故意晃了晃:“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留在身上了。”
阮舒不吭气,低垂眼帘,从容地打开碘酒的瓶盖。
西服男把她的手机关了机,丢一旁后,转而要从她手里抓过碘酒。
“我帮你。”阮舒没松手,“否则你一只手还要拿枪对着我,不方便。”
西服男的动作滞了一下,默许。
阮舒这才开始动手用碘酒给他的伤口消毒。
没一会儿他就又拿枪口戳她的脑门:“故意的么?怎么疼你怎么下手?”
阮舒抬眼与他琥珀色的眸子对了一下,无波无澜道:“我不是专业的医生,而且也鲜少有处理伤口的经验。”
她承认,她确实是故意怎么疼怎么给西服男整。但她这句话也没撒谎。最近的一次给人处理伤口,还是在傅令元的背上练的手。
而傅令元之所以会受伤,正是拜面前这个男人所赐。
思忖间,她斜斜睨一眼方盘里的几个能用来当武器的工具,她真想随便拿起一件就往西服男身上扎。
然而……她清楚,她完全处于下风,不管怎样都敌不过他手里的枪。
她若出声喊人,没等外面的人进来救她,她就得先死。
暂时能做的就是稳保自身性命的前提下,尽量拖延时间。
“你刚刚说你是这个岛上的宾客?”西服男忽而开腔。
“嗯。这里是私人岛屿。”阮舒忖着,要不要透露点陆家的势力,或许会有些威慑力。
便听他又问:“三鑫集团陆振华陆家的?”
他知道?阮舒极轻地蹙了蹙眉,稍犹疑地点头——不会是陆家的仇敌吧?
西服男的表情间展开一抹意味不明:“原来跑到陆家的私岛上来,难怪到处都是守卫和监控,折腾了我不少时间。”
“你认识陆爷?”阮舒小心翼翼地试探。
“青帮的陆振华,听说过名号。”他的口吻略有些嗤之以鼻。
那就是非敌非友……
阮舒颇为失望。
不过想想也对,若是仇敌,不该是这种反应;若是朋友,此时就该可以直接寻求陆家人的帮助,哪里还犯得着躲藏?
西服男不知在思索什么,面露沉凝之色,少顷忽地便轻轻“嘶”了一声,觑着她的手,轻嘲,“这点伤都处理不好,你怎么当人妻的?”
阮舒:“……”
已为人妻和处理伤口之间,有直接的联系么?
“我不叫‘人妻’。”从第一次见面看到她的结婚戒指,他就给她冠了个这样的称呼,听着相当刺耳,她忍很久了。
“那你叫什么?”他就势问。
阮舒被问得梗了一梗。
她并没有向陌生人透露自己私人讯息的习惯,何况还是个这样的人。抿抿唇,她未答,继续慢吞吞地给他消毒,心里琢磨着安然脱身之法。
“哑巴了?”西服男拿脚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小腿,“问你话。你叫什么?”
阮舒手一抖,棉花棒不小心朝小窟窿里捣了下,他原本已经有所缓和的伤口又淌血。
“!”西服男低声咒骂,甩开她的手。
“抱歉。”阮舒蹲身将掉落的碘酒瓶和一整包的棉花棒捡起,垂着眼帘遮挡眸底的冷意。
“不用再搞了,直接上药。”西服男吩咐。
“好。”阮舒把东西丢一边,换成云南白药。
西服男却没让她再帮忙了,兀自从她手中接过打开的药瓶,瓶口对准伤口,直接往上面撒。
阮舒瞅着就跟撒调味料似的。
没两下他小腹上血肉模糊的部位便铺了层厚厚的粉。
这药融到伤口里得有多疼,她完全想象得到,西服男倒是没怎么吭声,只是拿枪的手放下了,用力地揪住病床的床单,浑身紧绷,额头上青筋暴起,全是豆大的汗珠子。
阮舒一眼不眨地盯着,心里企盼着他最好就这么疼晕过去。
很遗憾,她的愿望落空。
大概撒完大半瓶之后,西服男停手,由双手撑在床板上,身体往后仰着,咬紧齿关缓气儿,视线则不离阮舒,似要盯住她,不让她给跑了。
阮舒走去方盘里翻东西:“是不是要准备缝针?”
“你会缝?”西服男的声音比起先前有些虚。
阮舒扭头看他,晃了晃头,坦诚:“不会。”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有笑点,他突然笑了一下。
她微惑,目露探寻。
“不会缝你还问,是要我自己动手?”他问。
阮舒挑眉:“这位先生,看你的样子,应该遇到过不少受伤的情况,让你自己动手缝伤口,很奇怪么?还是你也不会?”
“你知道你现在一点也没有人质该具备的正确态度。”西服男的笑意说收就收了,一只手重新握起枪,对准了她,“缝针太浪费时间。去拿纱布,直接帮我包扎。”
人在枪口下,不得不低头。微敛瞳仁,阮舒照做,取出纱布,动手前淡淡提了句:“你处理得这样简单,不怕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