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翰庭眼中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得意,挑衅地看向安锦如。
“胡闹!”徐氏连看都没看,就把几张纸推回去道,“你是听了谁乱嚼舌根?这种事能乱说的?”
她不等安翰庭说话,又道:“家里这起下人越发不像话了,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也处置了不少的人,还都不长记性,这是要作死么?”
“娘,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只看看这账,她是不是贪了钱。”安翰庭把纸往徐氏面前推推,一脸非要她今日断个明白的架势。
徐氏头疼地揉揉额角,念巧见状赶紧取了薄荷脑油上来,趁背着人的功夫,给安翰庭使了个眼色。
可安翰庭此时已经把东西丢出来,无论如何也不肯收回去。
不然别说好不容易得来的证据白搭了,就是自己的面子也没处放。
徐氏见儿子当众说了这件事,此时再挥退下人,已经是来不及了,倒不如当着大家的面处置。
她展开那几张纸扫了一遍,递给安锦如道:“小如,你看看。”
安锦如接过东西,上面写得是赏花宴采买东西的账目,明显是仿照原主的字迹,但还是有些细微的不同。
她看到纸上写得白面一项,突然想起从萧钦手中得到的花笺,上头的“面谢”的面字,跟这个如出一辙。
看来这叠账目,跟花笺应该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之前的事情是陈姨娘所为,但去涞然亭堵人的是安翰庭,这次又是他跳出来。
这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只是陈姨娘在利用安翰庭么?
安翰庭见安锦如拿着清单陷入了深思,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大姐,可看清楚了?是你的字迹吧?”
安锦如放下东西,摇摇头道:“可惜。这并不是我写的字,倒是挺像我以前的笔迹的,也不知是谁仿的。”
“这分明就是你的字迹,你说是仿的就是仿的?”安翰庭提高声音道。
徐氏息事宁人道:“赏花宴一共也没花多少银子,为了这个有什么可吵的。”
“娘,话可不是这样说,赏花宴一共没几两银子她还贪墨,如今能管家了,还不知道怎么往自己的钱匣子里划拉呢!”
安翰庭看着自己赢面越来越大,哪里肯轻易放过。偏头狠狠瞪了安锦如一眼。
安锦如深吸一口气道:“母亲,既然翰庭有疑惑,今日还是把事情说明白了吧。”
她说着转身道:“麻烦玉馨姐姐走一趟,跟我的丫头回去拿我的账本和最近抄的佛经过来。”
安翰庭闻言不肯,抢着说:“让念巧姐姐跟着去拿!”
“赏花宴是念巧姐姐帮着我操持的,虽然账目她没有经手,可我觉得,还是不要再拖她下水为好,免得下面有些不懂事的人背后又要嚼什么舌头。”
安锦如不等安翰庭在说话。又道:“而且这会儿母亲身子一直不好,念巧姐姐贴身伺候惯了,还是留在母亲身边的好。”
安翰庭被说得无言以对,尤其是把徐氏身体问题压下来。他哪里还敢再说什么,不然岂不成了不孝之人。
玉馨跟着襄荷去了意如院,不多时,取了两个线装的小册子来。
安锦如到了这里之后。身子虽然是原主的,但写字女红之类的事,却是根本没有继承到的。
女红她不打算学。可字却是门面,不说写得多好,也得能见人才行。
所以得空的时候,就抄佛经来练字,好在她以前也学过毛笔字,不至于毫无基础。
“母亲请看,”安锦如接过册子,捧着递给徐氏。
两本册子一薄一厚,上面分别写着赏花宴账册和地藏菩萨本愿经。
徐氏脸上显出略微意外的神色,先翻开了地藏经。
地藏经是佛门的一部孝经,经中记载了释迦牟尼佛在忉利天宫,为母亲摩耶夫人说法。更有婆罗门女、光目女救度母亲等故事,所以子女为母祈福之事,多抄写这部经书。
册子中的字体写得很是工整,但还是难掩风骨,字体瘦长、见棱见角、笔锋锐利,与安翰庭拿来纸张上的字,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这不可能……”安翰庭一把抓过账册,直接翻到最后,见上面写着总计四十五两银子。
“娘,去年赏花宴不是才用了四十两。”安翰庭扭头问徐氏。
“这些后宅的账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徐氏的眉头已经拧做一处。
她能理解儿子对安锦如的厌恶,这种情绪也由来已久,只不过如今因安锦文被送出府一事,又被勾起来了而已。
虽然已经知道安锦文并非自己亲生,但到底还是一个爹所出,而且这么多年兄妹相处的感情不是假的。
儿子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恨,徐氏也没奢望让他跟安锦如能够和睦如姐弟。
但是如果有人在背后刻意挑拨关系,却是她不能容忍的。
“今年因为老爷子回来,赏花宴比去年多请了许多人,而且今年收成不如去年好,外头的东西也贵了许多,你是个整天读书不当家的,你哪里明白这里头的事儿?别让下头那些小蹄子们唬了还当个大事儿似的!”
“是啊,翰庭,母亲说得没错。”安锦如道,“家里吃穿从不缺我的,母亲还常有东西送来,月例银钱也一样儿不少,我自己用度都够,哪里会从公众贪墨银子,一定是有人故意挑拨咱们的姐弟关系。”
安翰庭见自己拿出的证据都站不住脚,徐氏也不帮着自己,气得一甩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