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家里多了几个人,弟弟岑辰携妻子正在客厅里同小孩子玩耍,从远方坐汽车过来的外公外婆则在偏厅里休息,两个老人坐汽车过来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也该累着了。
“姐,喝豆奶还是白开水。”抽着空隙时间,岑辰拿了玻璃杯到饮水机旁接热水。
“豆奶吧。”
岑辰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眸光黯淡下来,“以前你最讨厌就是喝豆奶了,现在的习惯怎么都改了。”
岑枝望着他,举杯,“如果决定去改变以往的服膺习性,那再喜欢的也总有天会变成不喜欢。”
岑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又把话吞了回去。
“姑姑,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玩。”
两岁半的孩子,说话已经特别流畅,就是走起路来步步生风,让人看着不像是在走,反像是在小碎步一般,跑得妖娆。眼看着孩子要奔向她的怀里,她一笑,蹲下来张开怀抱抱住,“熙熙真乖。这学期打算送他去幼儿园吗?”
抱了一会儿,孩子自己跳下来,又回到自己母亲身边。
“等过完年了,就准备送过去了。”
“嗯,早点儿上学好一些。手上的钱还够用吗,你回屋里来妈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总不是叮嘱的那些话……”岑辰挠挠脖子,断断续续地开口,“姐,到小厅里来说吧。”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压不住他眼里的痛苦。
小厅里没有开灯,两个人就着客厅里传过来的一线光亮,面对面坐着。
岑辰声音压抑,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姐,这日子我快过不下去了。”
“和你老婆之间出了问题?”
“还没,琦琦还不知晓。”
岑枝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起身,打开节能灯。
岑辰窝在沙发里,双手挡住自己的脸不让自己哭出声,那模样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
岑枝甩给他一盒纸巾,“什么时候哭够了,就把事情说给我听。”
哽咽声和擤鼻涕的声音交叉在耳边,她心内波澜不惊,眼睛盯着手机上周游叶发过来的短信。
——周游叶:路上堵车,可能要晚些到。
看了眼,她将手机甩在一边,余光又看向客厅里玩耍的孩子和大人。抬脚踢了踢岑辰的小腿,她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九月……”
“继续说。”
岑辰抹着眼泪,哽咽:“那时候不是刚结婚在市区新买了一套房子吗,那是我骗你们的。”
岑枝不看他,直咕咚咕咚灌水。
岑辰对她这态度有些害怕,话说得也不利索,“所以我就……借、借……”
咚!岑枝猛力将杯子扣在桌面上,杯里的水溅出来稍许。
“借了多少。”
岑辰吓得缩在沙发脚,颤颤地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万?”
“不是……二百万。”
岑枝劈头盖脸地打过去,打在他的背上,用力又恨又准,“岑辰,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卖了,说不定还值四五百万呢,呵。”
岑辰滚到地上,哭起来,“姐、姐,我不是有意瞒着家里的,我就是想等着我做生意赚了钱,我就还、还的,可是……”后面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最后听不见。
岑枝一把扎起自己的头发,束了一个高马尾,随后拧着他的耳朵,“从后门跟我出来,我们详谈。”
后门外是一间小院子,家里特意隔开用来种植一些时令蔬菜。岑枝将他拖到一块石碑前,照着他的膝盖窝就是一踹,“跪下,你做了什么都给咱爸说清楚。”
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心态丝毫不成熟,总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做春秋大梦,梦想着一夜暴富。也总是要到等到事情瞒不住的时候,才狼狈地逃回家里寻求慰藉和帮助。
“姐,我怕。”
“你怕什么,你有什么好怕的,活人你都敢骗,死人又有何惧。”
“姐,我错了,我就是想着他们卖烟草那一行赚钱就准备做。可是、是没想到我借高利贷买了房,准备打算弄这一行的时候,被那群人给骗了,他们卷着我的钱跑了,呜呜哇。”
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惨,要是这院子门外有人,估计要被吓到了。
“你以为我信你,只有这些?”她语调冰冷,像这冬日里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刨开外壳,要把他剥得只剩一块儿骨头。
岑辰哆哆嗦嗦,怕得连呼吸都开始急喘起来,说出的话也像是破旧漏风的音响,不止卡带还频频跳台。
“还有……还有……,我不知道了。”
岑枝蹲下来,与他对视,“我知道你总是把人想得简单,你的那群狐朋狗友我就不说了,我相信你知道他们的德行,自己会留一些老底,十万总是有的吧?”
她拈了一把菜园子里的土,继续慢慢地说,“我去年就听楼下的大伯说,无意中看见你在吸毒。好样的,我的弟弟。吸得是不是很爽,每次都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腾云驾雾。”
岑辰背对着她,点头如捣蒜。
“你这个家,迟早要完。岑辰,继续罚跪吧,有什么话想说的,对你死去爸说。”
她不再对他有任何打骂的动作,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观望着他,像是在观望着一座雕塑,可眸光里却分明是恨。
恨其不争怒其不取,总想着以歪门邪道的法子获取钱财。
“姐,爸,我知道错了、我知道……”
“你哪次回来不是因为犯错了,没犯错就在外逍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