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
他说走就真的走了,走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意思让我珍重。
我没逃过孙天明的一顿训,大意是问我整天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有多少天高考,有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怎么就一点长进没有,末了,他说,从明天开始你坐到讲台边去。
讲台边那什么位子,意味着重点观察对象,还吃粉笔灰。
我要是坐那儿去了,我以后上课怎么打盹,偷吃东西,传纸条,那不是座位,那是个监狱啊。
等我垂头丧气出去的时候,沐槐杨竟然还等在办公室门口,他还是只喊我一声,“喂。”
我立马跳离他一丈远,“你跟我保持距离,要出绯闻的。”
他竟然笑了,“你是什么大明星吗,还出绯闻。”
“我的意思是,就今天那个广播里,你知道的,我怕,就是会有不好的影响,你们班主任都找你了。”我有点手足无措。
“你以为我被叫过来是因为这件事?”
“不是吗,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你被训。”
“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想太多。”他换了语气。
“但是,是我先去跟你告白的,然后又经常出现在你旁边,我觉得肯定会因为给你带来很多误会。”我解释。
他停下来跟我说,“你的告白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当没有听过就可以了。”
我的心脏像被拳击了一下,原来我的告白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我口是心非。
我现在跟他一起走着路,比前面跟臧静静一起走还要尴尬,没哪一次盼望像现在这样希望能跟他早点分开。
到学校门口,他去拿他的摩托车,我去公交车站,那天我坐在他的车后座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沮丧,沐槐杨就差一句我不喜欢你了,我再恬不知耻地缠着他也够丢人的。
而我更丢人的是,搬着我的桌子挪到了讲台旁边,每一个不知情来上课的老师看到我都会疑问一句,“姜小山,你又犯什么事了?”
高二快期末考的时候,我才从顾若卿那里知道那天沐槐杨被叫去办公室到底是什么事。
顾若卿来找我,让我劝劝沐槐杨去参加数学竞赛,我以为那种竞赛也就一次,结果还有不同种类的,我听都没听过。
据说沐槐杨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比赛,所以才被他们班主任给叫去谈话了,而我那天莽莽撞撞就闯进去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瞎掺和,我一听更对不起沐槐杨了。
可是这事情上,我真帮不了顾若卿,我没机会去劝他,也没立场去劝他。
不过,我不明白沐槐杨为什么要拒绝比赛,他的世界有很多我不明白的东西,为什么不念理科选文科,为什么不参加对自己前程有利的比赛,他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我也只看到表面,其实什么都不清楚。
我在讲台旁边坐到期末考结束,有一天我看着值日生擦黑板,空气中全飘着粉笔灰,我看着它们从一支粉笔到被写成文字出现,再到一瞬间被擦掉全部消失掉落在地上。
我在快十八岁的时候,因为粉笔灰突然思考了人生的意义这样的问题。
还来不及让我更深入地去思考这个问题,我就得面临另一个眼前更紧急的问题。
孙天明看我期末考还不错,大发慈悲,把我从“监牢”里放了出来,让我搬回到原来的座位,程一索肉麻兮兮地跟我说,姜小山,我好想你啊。
我也挺想念我的座位,从这里方便偷瞄沐槐杨他们教室。
我还记得冬天里突然飘起的大雪,龚老师教过的《牡丹亭》,梧桐树上争先恐后的树叶,夏天一点没迟到,和往年一样在蝉鸣和蛙叫里来了,伴着盛夏到来的,还有我们的高三。
孙天明在黑板上写下了高三(14)班时,全班哀嚎,这意味着我们正式进入高考倒计时。
有人拍着桌子喊,我不想念高三,孙天明又毫不留情地给我们补了一刀,“是提前念高三了。”
我们学校的传统,高二没有暑假,只有象征性的几天假期,其余的时间正式开始高三的课程。
孙天明美其名曰,学校给你们机会多做几天同学,要珍惜。
我转了转笔,孙老师,我还想跟沐槐杨做同班同学呢,学校怎么不给我机会。
晚上吃饭我跟我爸妈吐槽学校要补课的事,我爸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妈欲言又止,我就纳闷了,这两人还有什么话不好跟我说。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多大人,我们瞒你什么事。”我妈一有心事就给我夹菜。
“不对,肯定有。”
这当爹妈的都当子女傻啊,这家里的气场都不对了,还能睁眼说瞎话说没事。
我把筷子放下,做了最大胆的猜测,“你们,不会是感情破裂,要离婚了吧?”
我妈前面还支支吾吾的,听我讲这话之后立即拿起筷子打我脑袋,“吃你的饭,吃完就写作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