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次的艺馆, 还是粉墨登场的原班人马。
杨清笳这次穿了一身金绣云霞孔雀纹的圆衫,是龚宽从皇宫内帑挑出来给她的,算是朱厚照的私财,看制式,八成原本是预备给哪位妃子的,这下倒是便宜了杨清笳。
段惟依旧还是一身世俗的土豪打扮, 每只手上都戴着三个偌大的翡翠戒指,举手投足之间能晃瞎对面人的狗眼。虽满身绫罗绸缎,但如果让他自己选,段惟宁愿穿赵诚他们那种下人衣服。
就段惟这身打扮,如果换上一个脑满肠肥,啤酒肚水桶腰的中年大叔,那肯定就是惨不忍睹。不过他本人实在是盘靓条顺,这一身“银子”穿在身上, 竟然硬生生地称出几分贵气, 让人不由感慨, 人靠衣装是没错, 但底子还是非常重要的。
六个人浩浩荡荡地上了二楼, 老板见上次那几位财神爷又来了, 高兴的不得了,赶紧上前招呼了一番,斟茶倒酒,十分殷勤。
“今天公子想玩点儿什么呀?”老板娘问。
段惟宠溺地看了看杨清笳,让她拿主意,后者十分活泼地笑道:“我听说日本艺伎舞艺高超,我想看舞蹈,姐姐能安排吗?”
“没问题,没问题。”老板娘连声应下,下楼去安排人。
二楼的茶室里挂着一只白色的信鸽,正咕咕叫着,老板娘在书桌上提笔写了张字条。
上次那几个艺伎又来了,他们这次穿着与上次略有不同,和服下摆更为宽大,每个人手里还都拿着一把扇子,想必是因为要跳舞的缘故。
“再次见到小姐,是我的荣幸。”那个差点嘴对嘴喂酒的艺伎上前笑道。
杨清笳也十分高兴的模样:“上次我都说了,过几日还要过来看你的嘛!”
“小姐可真是言而有信之人。”他折扇掩面笑得两只眼睛弯弯。
“闲话少叙,跳吧。”一旁的段惟冷声打断道。
众人闻言排好队形,弹三味线的艺伎一起手,头音儿刚出,一只白色的鸽子便从窗外一飞而过。
众人喝着酒,赏着舞,优哉游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许是半个时辰左右,楼下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偶尔还冒出几句十分不雅的喝骂,似乎有人上门闹事儿。
段惟看了看杨清笳,后者微不可查地眨了下眼。
这动静儿越来越大,闹事儿的似乎在往楼上走,不一会儿,便闹到了二楼门外。
只听那老板娘一直拦着劝道:“已经有贵客将二楼包下了,几位爷如果不愿意在一楼,那就改天再来吧……”
一个粗犷的男声说的汉语,粗声粗气地道:“你还懂不懂规矩?本大爷一向都是上二楼,今天不管是什么人,都得给我滚蛋!”
老板娘似乎不愿意得罪这人,只在一旁劝着,却不敢来硬的。
那人毫无顾忌“铛”地一脚踹开二楼雅间的隔门,与杨清笳一伙儿人直接打了个照面儿。
那几个艺伎吓得顿时停了舞蹈,退到了一旁。
“你们是新来的?”这伙不速之客大概有七八个,听声音,为首的这个就是方才一直嚷嚷的那个男人。
段惟上下打量他一眼,没吱声。
“爷问你话呢!”那人见对方没反应,喝道。
“上次跟本公子这么大呼小叫的那个,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段惟歪在椅子上,懒懒地道。
“呦呵!口气挺大啊!”那人上前两步,眼角一寸多长的刀疤随着冷笑一颤一颤的,有些可怖,“知道本大爷是谁么?”
“你谁啊?”赵诚问。
刀疤男道:“连大爷我都不认识,还敢在这儿摆谱儿?”
杨清笳一副不知深浅的模样:“你又不是永乐通宝,我们凭什么非得认得你啊?”
“哎哟!这儿还有个小娘子,长得可是够水灵的了!”那人嘿嘿一笑,淫邪之意顿显。
段惟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他冷道:“识相的,现在就滚,别逼本公子收拾你。”
“要滚也是你们滚!整个福港谁不知道这家艺馆二楼是我霸天虎孙彪的地盘。”
霸天虎?
杨清笳心道,我还汽车人呢1!
“不认识。”段惟轻描淡写。
孙彪气得眼角的疤一抽一抽的,却始终没有动粗的意思:“看在你们初来乍到的份儿上,爷爷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出一百两,你们赶紧拿钱走人!”
“嚯!”段惟直起身,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头一回遇上跟本公子比阔叫板的!五百两,你赶紧滚!”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两……”
眼看这场面就要变成拍卖会现场,老板娘记起了自己在这出戏里也有个角色,赶紧出来打圆场,陪笑道:“二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我们艺馆就是为了享乐的,这么斗下去伤了和气岂非不美……”
段惟不屑道:“是这厮先上来找茬的,本公子不过是看不惯有人跟我摆谱!”他转了转修长食指上带着的翡翠戒指,冷笑道:“算了,今天少爷我心情不错,两千两,你们走人,回头拿着票子去我家票号兑钱便是。”
孙彪嗤笑一声:“开口闭口装‘沈万三’2,你他妈倒是把钱拿出来看看啊!”
段惟像是一个受不得激的纨绔子弟,一听对方这么说,怒发冲冠,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怀里随随便便掏出一沓子会票摔在对方脚下,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
孙彪的手下捡起一张递给他,他接过仔细看了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