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赵清婉走后,夏侯泽阴沉着脸,往日里暖笑连连的温润公子此时倒是不加掩饰自己的怒气,即便对方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丝毫没有收敛。
“薇儿的规矩是越发精进了。”
言外之意,都顾得上管教别人了,自己定是学得颇为得意。只,殊不知宫里最是不守规矩的人就是夏侯薇了,仗着母妃父皇宠爱,几乎任由自个儿折腾,宫里多少宫女意外之死若不是贤妃刻意压制,夏侯薇暴戾的秉性早就坏了名声。
夏侯薇自也是感觉到皇兄的怒气,只她本就气恼皇兄不顾自己颜面放那赵清婉离开,此时又这般训诫自己更是羞恼,口不择言。
“皇兄何必为了她人训斥与我,她算什么东西劳你这般兴师动众。”
夏侯泽自十五起就经常被派外出,几月不见再次回宫,自是万般宠爱自己唯一的妹妹。知晓她任性刁蛮,只未曾多虑,此时倒是暗悔未曾悉心教诲妹子,纵容她这般肆无忌惮。
“皇家公主,口口声声污言秽语,谁教你的规矩?”
夏侯泽利眸深邃,只一眼便吓得夏侯薇连连后退,再是不敢多言。
“皇兄,薇儿错了,皇兄别恼了薇儿。”
见夏侯泽面色有所缓和,这才稍稍上前拉住夏侯泽袖口轻轻摇晃,这一撒娇的动作历来所向披靡,每每此时,总能起到效果。
果然,夏侯泽再未出一言,只朝前走去,示意夏侯薇跟上。
夏侯薇只觉小计谋达成,至于自己心里定是给赵清婉狠狠记了一笔。她倒是想错了,夏侯泽不再训诫并不是因着夏侯薇的撒娇卖乖,而是只觉御花园人多嘴杂,自己教诲妹妹是真,然,当然不容他人置喙。这才歇了心思,带着夏侯薇回了紫薇宫,当然并非逃了责罚。
当日,夏侯薇便被命令要罚抄女则,除了给父皇母妃请安其余人皆不见,闭门思过,直至初六方才允她游玩。先前答应好的中元节出宫赏灯也被夏侯泽一句“稍后再议”回绝,夏侯薇当然憋屈恼恨,只想着再见赵清婉之时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你瞧,这就是咱们伟大六公主的逻辑,没得辱没皇家风范。
她暗暗所恨赵清婉,倒是小日子过得舒坦,太后为了补偿赏赐了不少新鲜玩意儿,番邦新进宫的狐裘和锦缎,内务府着人特意打磨的精致玉器,连那屋里摆设的金珐琅九桃熏炉,紫檀木雕回纹屏风,景泰蓝釉彩花瓶等俱是上好的宫里玩意儿,更不必说女子所用诸如水晶步摇,宝蓝点翠珠钗,乳白珍珠璎珞,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等等,竟是大大小小近两箱子东西,任意一件都是京中上上之物,这下更是让京都的女子羡慕赵清婉,得了太后的眼,还有什么担忧。
沈氏并未将此作为府中库存,一来俱是太后赏赐,即便要用也只能是自家阿婉用,不如让她自个儿拿回去放在私库里。二来,这些赏赐都是不符合规制的宫中所出,自是不宜过多招摇,还是存放起来更为稳妥。
赵清婉理解母亲所言,也不曾执着,只将几支女儿家的步摇钗饰送给了赵清菡,俱是名贵却不张扬之选,真真符合赵清菡的姿容。
眼见自家小妹这般得宠,只觉她不似池中之物,好似不甘平庸却也不过于追名逐利,只觉就是一娇俏的小丫头转眼便是那梧桐树上栖身的凤凰,只觉光芒耀眼。
她自是没有推拒小妹的好意,反而是忧心她日后招人嫉恨,就如今日的事,小妹虽未多言,然只看那两个丫头心有余悸的神情便能猜想一二,六公主再是骄纵自有皇上宠着,旁人没有身份与之抗衡,而今招惹于她,即便非小妹所愿,想来也是结下了梁子,日后可要万事顺遂才好。
所以,我们可爱善良的赵清菡便把那日在双林寺求得的护身符交给了自己小妹,直言一个不够,两个方可。
赵清婉自是哭笑不得,一面感念阿姐温情,一面倒是想起那符本就是为夏侯奕所求。出征在即,她不愿他有任何闪失。
倒是一直在想着上一世与那于滇征战之事,恐错漏一些细节误了大事,她虽未记得多少,然毕竟是经历过一世,自是想着万无一失才好。虽则今世种种俱有惊天巨变,索性关键的东西还是未能逃离预测。
“主子,五殿下送来的玉露膏。”
陌冰见赵清菡出了芙蓉院,这才从暗处出来。本就是认赵清婉为主了,只可惜因着身份不能在宫中见旁人,今日自是没有跟着赵清婉进宫,甫一听小姐被夏侯薇找茬自是怒气冲冲,复又被陌显拉住,这才镇定下来,想来五殿下自是会为小姐出头。这便拿着玉露膏匆匆回了芙蓉院。
“玉露膏?原来那玉露膏是陌冰带来的啊。”
冰柳紧着将玉露膏接过,虽然原先那瓶还剩着,只这般珍贵的东西也不嫌多不是。
赵清婉倒是微微好笑,旁人千金难求的东西,却让她用来消除乌青,不过是稍许青黑,既不会留疤也不会有何后果,怎就那般娇气受不得了。
“放着吧,不必用,你们莫要小题大做。”
见主子坚决,几个丫鬟也不再多言,只冰兰沉默叩首,磕头请罪。
“主子,是奴婢害了主子,请主子责罚奴婢。”
这下子倒是四个大丫鬟跪了一地,连带着陌冰也请求主子责罚,因着没有护好赵清婉请罪。
“主子,是奴婢回来多言,这才吓着了冰兰,请主子责罚。”
“是奴婢处置不当,请主子责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