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保证那些人对你至忠不逾?”
何雄哑然,细想之后,又禁不住打颤。
宗承是如何知道他砍杀手下的?莫非他已经知晓他派人往歙县掳人之事?
武田等人认为宗承所言在理,面面相看,询问可有何法子抓住内奸。
宗承上前附耳道:“你们若是信得过我,就将这群人都放了,让他们该作甚作甚。细作必定会再做手脚,我可帮尔等暗里观察,看谁有异动。”
何雄一干人等听了宗承方才那番话,对自己的手下都起了疑心,眼下又觉着他的法子可行,低声计议一回,认为宗承虽是天朝人,但身为倭王,没有立场帮天朝,何况他们败了,对宗承没有半分好处。
几人商议既定,这就答应下来,下令将眼前这群仆役全都放了。
众人皆舒口气,然则尚未散去,武田忽而喊停,端起鸟铳对着一众灰衣仆役中一道细瘦身影瞄准。
宗承看清他铳口对的是谁,悚然一惊,就近抽了身旁一个海寇的佩刀,施力甩腕,冲武田投刀。
倭刀大多体阔,他情急之下又气力颇大,那一刀下去,武田手里的鸟铳竟然硬生生被砍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倭刀在重力劈砍之下,刀刃翻卷,竟深深潜入了铳身之内。
武田被震得虎口生疼,两条手臂都没了知觉,手一松,鸟铳就掉落在地。
武田一时怒极,但转头对上宗承冷厉的目光,居然登时没了底气,缓了声气,才小心问他为何有此一举。
宗承眉目凛凛,字字千钧:“那是我的人,你动一指头试试?”
仿佛巨炮轰然落地炸响。
周遭陷入死寂。
众人懵了半日,惊骇互觑,结舌杜口。
武田怔了许久,生硬道:“您怎不早说……我实是不知。只是觉着这人瞧着奸滑,又是半道加进来的,有些可疑……”
宗承冷笑不语。
武田被他笑得胆寒,又想起那晚瞧见的宗承跟这个小厮的纠缠,顿时尴尬。
他不过当时惊奇了一下,随后就将这事抛诸脑后,没想到宗承大人还颇为看重这小厮。
他再三赔礼,命人将那小厮放了。宗承冷淡道:“下回再手贱,让你家主上亲来切腹谢罪。”
武田赔笑,又转头对那小厮道:“自今日起,你就去馆样身边专心伺候,不必去厨舱那边打杂。”
顾云容低下头去。
她方才有一瞬间竟然找到点即将就义的感觉。她甚至还想,倘若她就这么死了,能不能算为国捐躯,成为英烈。
她看看浑身戾气挡在她前面的桓澈,暗暗拉扯他衣袖,示意他冷静一点。
她先前其实不太明白桓澈为何要亲自潜入敌营,这种事交给旁人去做也是一样的,他身为整个滨海战场的中枢,最应当做的似乎是坐镇后方,运筹千里。
但他后来与她说,潜入敌巢这件事必须他亲力亲为,旁人他都不放心。至于战场对敌,他全权交给了已迁江南巡抚的胡经纶。
他只是临时被委派至此,解一时之难而已,但倭寇来了这一次,不能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江南这些大小属官们必须学会协同作战,也必须积累对敌经验。
火器的问题已算是暂时解决,他们需要的就是上下一心、智勇兼施。
顾云容暗暗叹息,和平得来不易,但愿战事越来越少。
她原本还需要每日去给火头打下手,但经此一事,就彻底成了个闲人,甚至有时想混去端茶倒水听壁脚都不能够,因为没人敢支使她。
转日午后,她掇来个矮凳,坐在甲板上埋头写字。
不一时,闻得脚步声传来,她顿笔,警惕抬头。
“不是已经答应到我身边来的么?怎昨日一整天都没瞧见你过来?”宗承低头看她。
顾云容一顿。
“你不过来,且是招疑。你晚间就来,我这里的饭菜比你那边的好上不少。你若不想在此待着,我可领你去我的船队,那里安全得很。”
顾云容觉得她完全当个甩手掌柜确实不太妥当,就道:“我晚夕到你那里打个照面,不过旁的却是不能应,多谢好意。”又坦然看他,“昨日之事,万分感谢,又欠你一个人情。”
宗承抬手压额,面色倦怠。
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她这副客套的模样,虽则转念想想,他们原本也无甚干系,她这态度是在情理之中,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种不快是不可理喻的,但在顾云容面前,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一向冷静自持,这种事放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
顾云容看他不走也不语,想了想,道:“我有什么能帮你的?欠了人情总是要还的。”
他冲口道:“欠着吧。”
言罢,他静默一下。
他能感受到自己那几乎喷涌而出的懊丧,一瞬间脑中闪过诸多往昔场景。
纷纷乱乱不知是何滋味。
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