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那句话:“自习课看什么报纸?没收!”
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丝毫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
所有的过往,突然像是放到了放大镜下面一样,一下子变得清晰生动起来。
她甚至记得他唇角上扬的弧度——不深不浅,极小的一个弧度。
如果以前,他在她心中只是偶然掠过心头的飞影,那么这一刻,终于尘埃落定。
展若绫看着手机屏幕上程忆遥发过来的短信——我觉得我们都可以去中大开同学会了,过了很久,慢慢地回了一条短信:我也觉得。
同在一所大学读书,必定有很多便利的地方。联系、聚会什么的都会很方便,可是,那些人不包括她。
从此,他的生活与她会是两条平行线,延伸向无穷远,却永远不会相交。
很奇怪,她和钟徛高二时就有对方的号码,但是彼此之间极少互发短信。高三分班后,她偶尔会跟程忆遥联系,却从来不敢给钟徛发短信。
即使那天知道他高考语文科发挥失常,在手机上反反复复打了好几条短信,几次按到他的号码最后还是没有发过去。
越是在乎,越是不敢主动去靠近。
展景越还在中山大学上大二,期末考试结束后,他给展若绫打了个电话让她过去广州玩几天。
第二天展若绫抵达广州的大学城,下了出租车后,展若绫没有立刻走进校园,而是在气势磅礴的校门前站了很久。
明媚的阳光从她身后射过来,照到石碑上,横栏上书着六个红色的大字:国立中山大学。
她在心里将六个字默默念了一遍。
中山大学,这所南方数一数二的大学,以前在她的印象中仅仅是哥哥展景越读书的地方,而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成为另一个人的母校。
当天下午,展景越带她逛大学城。
从雄伟壮阔的图书馆出来,展若绫放慢了脚步,问道:“哥,你们学校的酒店管理专业也在这个校区吗?”
展景越点头:“对啊,管理学院都在大学城,不过如果读研就要去珠海校区。”展景越所读的专业是市场营销。
“哦。”
这么说来,往后四年他就要在这里读书。
接下来参观的时候,更是认真。
既然不能跟他在同一个城市读书,那么她起码把他以后读书和生活的地方认真地看一遍。
傍晚的时候,两兄妹在中山大学的食堂吃饭。
展景越一边吃饭一边问展若绫:“你应该有不少同学考上中大吧?”
展若绫点了点头:“嗯。我高一那个班有十几个人都考上了中大。”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道:“其中有一个人本来报的是北大,不过他的总分刚好比北大的录取分数线低了十分,所以只能读中大了。”
“那么可惜?”展景越不禁讶然。
展若绫低着头,微垂的睫毛将眼中的所有情绪都掩藏起来:“是啊。他考语文那天发高烧。”
“发高烧?运气那么不好?”
像是要找一个宣泄的渠道,展若绫也不由多说了几句:“是啊,他读书很厉害,平时成绩很好的,那时二模他考了全市第一,我们年级的老师都觉得他肯定能上北大的。谁想到他会发烧呢?而且他虽然语文只考了九十多分,最后总分还是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像程忆遥所说的一样,这就是他不得不让人佩服的地方。
可是,从今以后,她跟他就是南北相隔的人了。她以后还有资格像现在这样说起他吗?
一个月后的晚上,展若绫收到程忆遥的短信:明天早上十一点高一旧同学聚会,在xx公园门口等,你来吗?
她拿着手机犹豫了几分钟,回复道:去。
这是一个小型的同学聚会,只有十来个人参加,廖一凡、言逸恺都在其列,却独独没有钟徛。
翌日早上,到了xx公园的门口,程忆遥上前拉住她的手,“展若绫,我都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了。”
廖一凡也说:“展若绫,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简直比见总理还难!你还真称得上真人不露相啊!”
展若绫以为他跟自己开玩笑,正准备回答却听到程忆遥也责怪似的问她:“上个月的同学聚会你怎么不来啊?”
她一愣,随即回道:“上个月?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啊。”
“就十五号那天,在xx酒店!”程忆遥也有点疑惑,“那天一共来了三十多个人,只是没看到你……你没收到班长的短信吗?”
展若绫一想就明白了,上个月她的手机摔坏了,她当时心想反正也不急,拖了一个星期才去买新手机,班长的短信在那期间发过来,她当然收不到。
她在心里自嘲:“自作孽”说的不就是她这种人?
最终只是平静地说道:“没有。手机刚好坏了。”
“真可惜,那天去了很多人……”程忆遥一脸遗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