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园里葬着长眠的故人,很多人最后都是要尘归尘土归土,包括你,包括我。
齐青黛站在远处看着陈曦表叔的下葬,一个穿着丧服的女人在大雨下抓着穿着警服的男人声嘶力竭:“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声嘶力竭的女人是陈曦的表婶,也就是今天下葬人的妻子,啊,不,是遗孀。
下葬的男人除了是陈曦的表叔,除了是一个丈夫,还是一个派遣到泰国公干的一名缉毒警员,这场葬礼是私下是偷摸进行的,大雨也是一种掩盖,因为不可以公开,否则在场的人可能都会遭到报复。
陈曦看着雨中如困兽的表婶,忽然有一些难过,也许是难过表婶今后的生活吧,她说不上来在具体难过什么,人总是在看到结局的时候长大,陈曦只是被表婶失去爱人的疯狂感动到,并没有长大,明天太阳升起,她依旧会站在阳光下冲着傅越笑的阳光明媚。
傅越此时的表情或者说他的内心比陈曦还要严肃或者说是悲伤,当陈曦的眼神对上自己时,他又是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顶多就是出于尊重表现的又不那么明显。
陈曦握上了傅越撑伞的手:“如果有一天我们注定有一个人要先走,你一定不能在我前面,留下来的人是最难过的”
傅越诧异的看着这个少女,陈曦容不得他反应扑入他怀里,傅越空着的手犹豫了片刻,轻拍她的肩膀,没有回话,自己表面是z大的一个教书匠,看似春风无限,但其实是一名警队的特勤,协助检察院追查齐氏的商业案件,齐氏的老板不是轻易接触到的,而且齐青墨的做事风格在业内是有名的,加上他很擅长察觉人的心思,所以不好攻破,介于其妹与他有着暧昧不明的关系,更不好贸然下手,他们在其妹就读的学校里找到了一个叫做陈曦的女同学,利用她和齐青黛的关系从而接近齐青黛接近齐青墨,但是最近他时常觉得自己似乎渐渐的对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上了心,有些事,一旦上心了,就不愿意拿她去冒险了。
陈曦自认为是很了解傅越的,今天的傅越比以往更多的是沉默,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太用心,对方一点点的变化,在自己眼里都是放大了100倍的:“听说表叔是与金先生对峙时遭到了伏击”
傅越心不在焉了一声
陈曦清明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他:“你今天好像有点反常”
此刻的气氛下,她竟然还在意自己的情绪,但终究不能让她看出破绽,他知道以陈曦的眼力是看不出什么的,因为她只是一个阳光下普通的学生,他扯了扯嘴角,恢复到往常的口吻:“看你哭的像小丑需要一个肩膀,回去我们再计算一下金钱”
陈曦这才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叹息似得嘟哝一句:“你真不像个老师”
“那我像什么?”
“像地痞”
“不错的答案,那麻烦你离地痞远一点”
“我不,你要是地痞那我就是流氓”
“那我要不是地痞呢?”
“你是老师我就是学生,你是地痞我就是流氓,你是警察我就是小市民,反正你是什么,我一定要和你有关联”
傅越再听她讲完这么一句话后,一时想不到词了,随便扯了一句“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害臊的”
他现在究竟是在以什么心态对待陈曦,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都说武士体验过世间爱后,不论提刀是为了除魔还是卫道,都很难在拿起刀,因为只要提刀就会有纷争,他不希望受到羁绊。
那位受到纷争波扰的烈士遗孀在大雨中伤心欲绝昏厥了过去,不少人手忙脚乱的送这位烈士遗孀去了医院,陈曦也在旁边搭手。
那雨幕下的哑剧,由主角的离去落幕,空空荡荡的黄山园,雨势也渐渐转小,烈士的泥土芬芳,傅越撑着伞站在碑前一言不不发的看着那个蹲在坟前刚被遗孀揪着衣领质问的警察,傅越一改漠不关心的态度:“你想我做什么?”。
那蹲在坟前的老警察:“老金逃回来了,他一定会联系他的上线,711中泰特大贩毒案这条线就要清晰了”
傅越只要一想起泰国公干的8个队员,只有1个活着回来就无比的揪心,因为那意味着7个家庭的破碎:“泰国那边发生了什么?”
“一个线人临时给老金通风,他雇了佣兵断后”雨水肆意的在那个老警察的脸上流淌,分不清雨水中有没有泪水。
傅越诧异那个线人的做法:“怎么会这样”
“那线人在泰国做了5年卧底,现在老婆要和他闹离婚,老金在泰国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他觉得我们不可能完成逮捕,所以他想提前结束交易”
“那线人呢”
那名唯一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老警察,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结尾一样平淡:“死了,被打成了筛子”
傅越摇头,一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挫败感,对他而言这位老警察是亦师亦友,是他一手带起的自己,也是他让自己来做的这个卧底,他对师父是绝对的信任,行动出错是有很多原因的,但出了事情一定要追究原因,也必须给七个破碎家庭交代,一个是出于规定,一个是出于道义。
那名老警官:“我能理解那个线人”
傅越看到老警官的肩章,知道他受了不轻的处分,又扫一眼被遗孀揪皱了的衣领:“你看刚才的遗孀能理解你吗?”
“做这行不就这样,等你有家了就懂了”
傅越对家的概念似乎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