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事物的标准跟一般人相去甚远。
亚当捏了捏鼻梁。“这不怪你,哈宝,”他叹息着说。“这是我的问题,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怎么处理?”哈利问。
“咱们定个规矩,一起遵守。”
“什么规矩?”
“咱们要像杰克和我那样做朋友。”
他几乎能听见哈利在皱眉。他眼前清晰地浮现了那个表情,清晰得让他感到有点惶恐。
“可是——可是,”哈利结巴着,听上去完全慌了神。
“哈利,”亚当闭上眼。“拜托你别让我更为难。”
哈利久久没有回答。
最后,他彻底泄气了:“好吧,如果这是你要的。”亚当听着他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上门。
“要,”亚当重复着这个字眼,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沙哑刺耳。不,这不是他要的。但这无关紧要。
r 6
“亚当对我有感觉。”哈利说。
萨曼莎正在擦柜台,听到他的话停了下来,抬起头,“然后呢?”
哈利皱起眉,不明白她怎么这么淡定。“就只是‘亚当对我有感觉’啊。”
她挑眉。“这事儿有什么新鲜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说他是你男朋友?他看着你的眼神就好像你是专属于他的太阳。”
哈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说得不对。亚当才不是那么看他的。他感觉亚当最近都没怎么正眼看他。
他摇摇头。“按我的理解,只是身体上的吸引罢了。他是同性恋,他觉得我的身体对他有吸引力。”其实他也不太理解“身体上的吸引”是怎么回事。一到这种时候,哈利就更加强烈地感觉到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萨曼莎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我还是英国女王呢。有什么不好的,小哈?他长得那么帅,辣翻天,有钱,和气,幽默感也还行,而且是真心对你。我实在是羡慕嫉妒恨。”她促狭地一笑。“他在床上肯定很猛,我敢打赌,看他的样子就知道。”
哈利挠挠后脖颈,笑了几声。“说到哪去了,亚当跟我是朋友,不是……”他想到了契外性行为,脸刷地红了。他到现在还有点不理解,地球人为什么能把“性”看得如此轻松随意。他发现地球人十二岁就能发生性行为的时候,整个惊呆了。在卡鲁维亚,大多数人直到二十五岁举行婚契仪式之后才会做这件事;契外性行为是一大禁忌,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尴尬。倒不是卡鲁维亚人在性方面有多保守,只是……在婚契仪式之前,理论上他们对性事没什么兴趣。有种传言哈利也时有耳闻:在童契薄弱的情况下,人们可能会对契侣之外的人产生性欲。但哈利也不确定这种传闻的可信度。他自己的童契一向十分牢固,他也从来没对任何人产生过哪怕一丝跟“性”有关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他不应该为自己还无法感受到的东西烦恼——至少眼下他还感受不到。
可他现在很好奇。他想理解亚当的感受。生平第一次,哈利怀疑自己因为契绊而错过了一些东西。
卡鲁维亚人从四千多年前开始实行童契制,是有原因的。
第一氏族的一名支系成员绑架了第三氏族的女王,并强制与她建立了一种古老的“无解契绊”。这便是一切的开端。虽然从前也有过强制结契的先例,但还从未有人胆敢做出强迫一族之长结下“无解契绊”这等骇人听闻之事。此事引起了巨大的争端。这种契绊失传是有原因的——因为无人能将其消除——即使顶尖灵士也无能为力;于是,一名心灵施暴者就此跻身皇室。最终,女王不得不让位于她的弟弟。此事损害了第三氏族皇室,而第一氏族却拒绝履行法定义务,为其成员的行为负责,使得事件不断发酵——结果,一桩政治丑闻演变为军事冲突,并最终将所有氏族一起卷了进去,掀起了卡鲁维亚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全球战争。战争中使用的生物武器影响了卡鲁维亚人的健康和生殖能力,人口所剩无几。
大战持续了几年,直到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已濒于灭亡,才宣告结束。人们花了数十年才从这场灾难性的战争及其后果中缓过气来。
为了避免同样的恶性事件再度发生,氏族联盟议会提出:在儿童的幼年期就为他们的灵核结契。童契的原理异于其他的契绊类型,它深深根植于孩子们的心灵,从而杜绝强制婚契的可能。若非处于当时的历史背景,这样的提案必将引起关于许可权的争议,因为孩子们无法选择“同意”或是“反对”;但在数年血流成河的战争和几十年的重建之后,没有人想看到悲剧重演,几乎所有人都因为得出解决方案而松了口气。唔,并非所有人。有些人拒绝遵守这项法律,脱离了氏族;但对上层阶级而言,他们的存在是一种禁忌,无法宣之于口。人们私底下称他们为“罔法者”。罔法者不服从任何氏族的权威,他们是一群被通缉的亡命之徒,但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有人说他们住在“主山”中某处高地,但哈利不相信。如果这是真的,难道现代科技也无法找到他们?
总之,罔法者是卡鲁维亚唯一没有结下童契的一群人。哈利一直认为他们错了。自从实行《契绊法》以来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冲突,足以证明这部法律的正义性。科学研究也证实,为孩子们的灵核结契之后,他们的心灵感应更为稳定,他们的性格也更加温顺。社会学家坚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