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的一个深夜,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武楚躲在矿洞黑暗的角落,往嘴里拼命塞东西。有薯片,花生,巧克力,水果,面包,肉干等。
魔国姓骆的人天赋异禀,胃部强韧,一次可以吞下半年的食物,然后半年不吃不喝,饿不死,好像一头行走沙漠的骆驼。
武楚的胃虽然没有这么厉害,但却可以一次吞下一个月的食物。他故意少喝水,这样可以延长胃中食物的消化时间。同时很少咀嚼,阻止唾沫粘上食物。
实际上,魔国男女胃都很强大。由于工作、学习、生活压力大,他们经常连续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聚会时又大吃大喝四五个小时。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大吃大喝几个小时,或者躺着不动,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
终于,他吃完了一个月的食物。他顶着圆鼓鼓的身体,出了矿洞,出了地下世界,回到曦城地面上。他闷着头,一路狂奔,直指遥远的海岸线。
因为肥胖,所以他模样憨厚。但他阴着脸,长发遮面,手执明晃晃的菜刀,一路往前,坐公交车不交钱。谁都不敢惹他。阿狸的好友傅丽跟他擦肩而过,也没有认出他。
最后,他到了海边。他扔了菜刀,头也不回地投奔怒海。他在公共澡堂中学会了游泳,他在洗手池中学会了憋气,他在矿洞中学会了忍耐。他现在无所畏惧。
他一肚子的气,不管如何波涛汹涌,也不会沉到海底。他时不时地仰起头,看着电闪雷鸣的黑暗远方,目光坚定,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游到彼岸。
传闻,夏国的海岸边种满四季树,永远高耸,永远翠绿,夜晚还会发出绿光,好像生命的灯塔,永不凋零。即便远得看不见它们,也可以闻到四季树散发出的香味,一种让人神清气爽的夏日青草香。
有好几次,他透过巨浪、雷光、暴雨、狂风看到了四季树的影子。但那些影子好像飞鸟一样,一旦当时没有抓住,事后就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死海中飘了多长时间。他越来越迷信,相信魔国跟夏国的距离不是用时间来衡量,而是用心。所以,他手腕上没有戴手表。
毫无变化、没有边际的海上环境,让他的斗志越来越消沉。下意识里,他甚至渴望出现一只鲨鱼,或者一群食人鱼,疯狂地追逐、攻击他。或许在那种情况下,他会尽早发现夏国的海岸。然后,他游过去,开始全新的生活。
传闻夏国是这样一个国度。物产丰富,人杰地灵。人可以活得很轻松,同时活得很富裕。每个人都很聪明,总是能想出四两拨千斤的方法,去学习,去工作,去生活。
在夏国,最重要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去。所以,历史不需要过分去追究,既有的规则不需要一直坚持下去。现在的高低贵贱是暂时的,在不可知的未来面前,人人平等。
所以,弱者不是可耻的,病人不是可恨的。每个人都是美好的未来拼图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而不是你争我夺。
武楚需要这样一个夏国。当踏上夏国的大地,如果他不说,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他是活死人。如果他广而告之,也不会人人喊打。因为夏国人是聪明的,不念旧的,不守旧的,而且对未来总抱有希望。而希望,是可以治愈一切的。
他需要这样一个夏国。在魔国,活死人是过街老鼠。在夏国,如果活死人不可治愈,如果任何人不可与活死人长期接触,那夏国人可能会让他成为一个流浪的货车司机,或者一个孤独的山林看守者,或者一个安静的实验室研究员,或者一个驯养动物的人,或者,或者。
总之,双眼充满希望的夏国人容得下他,尊重他,总会会给他一个最合适的生命空间。毕竟,生命总是充满希望的。只有死亡没有未来,只有死亡一成不变。
在对夏国的无尽期盼中,他好像又看到一排排翠绿、高耸的四季树。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没有人可以不经历痛苦就能破茧重生。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奋力往前游去。
无数个日日夜夜就这样过去了。他依然没有看到夏国的四季树。因为太累,太麻木,连梦里都看不到四季树了。他被巨浪打入海底,他被狂风卷到半空,闪电击中了附近的海面,冰雹砸痛了他的脸。他起起伏伏,起起伏伏,好像一截没有生气的浮木。
一日,烈日当空。他迷迷糊糊地,好像又回到了魔国,推着单车在学校走着,一转头,无意地一瞥,又看到了五彩画报上阿狸的头像。
他肚子被车把顶了一下,然后又被顶了一下。他扶正车头,但是左车把歪回来,把他的肚子顶了一下。他扶正车头,但是右车把歪回来,再次把他的肚子顶了一下。他再扶正车把,然后左车把又歪回来。
他睁了睁眼睛,清醒了几分。他朝碧蓝的水下一看,发现一头成年金枪鱼,在撞他有些干瘪的肚皮。他用手打了打,金枪鱼闪了闪,绕回来继续撞他的肚皮。
他双手齐下,但金枪鱼更快,闪电般消失了。他不免有点扫兴。他本来是打算抓住金枪鱼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说不定金枪鱼还可以把他往前拖行一段距离呢。
他摸了摸肚子,心气少了很多,食物更是没有多少了。如果他还找不到夏国,肯定会饿死。他看了看天空,看不到一点变化。
忽然,有东西在撞他的屁股。他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刚才那头金枪鱼。不过,这回不管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