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被虎卫军请入曹府正堂的时候已经是午膳过后,此时曹操高居曹府正堂上首,面前的桌案上摆着那封血字白纨,下首两边桌案后都有人,曹丕见过的有荀彧、荀攸、郭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纪在二十七八上下的男子,这个男子身着丝绸深衣,身材比较瘦,相貌平平,双眼灵动,看起来像一个多智之人。
曹操示意曹丕坐下最下首之后指着那个陌生男子笑道:“吾儿,这位是为父的司空府东曹掾,毛玠毛孝先。”
曹丕见礼道:“先生有礼。”
毛玠起身拱手:“公子有礼。”
接着两人坐下之后曹操用手指点了点那白纨,说道:“此物是董承一个下人送来,上面有天子玺印,诏命车骑将军董承、左将军刘备、偏将军王子服、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共谋诛杀孤之事,诸位都是孤之亲信之人,不知此事应当如何应对?”
曹操这样说显然是把曹丕纳入了他的小圈子里,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显然自己一连串的表现终究让曹操对对子高看了一眼,虽然曹植的文采越来越好,但是现在已经被曹丕遥遥领先。
郭嘉的笑容很是微妙:“刚才来司空府之时,发现许都城很多百姓已经聚集到了皇宫前,也不冲撞,也不叫喊,只是静坐,以示不满。”
荀彧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天子怎可下此诏书!天下大乱之际,唯有曹公方能剿灭四方不臣之人!行这等自废股肱之事,真是....唉!”
听荀彧这么说,就知道他是一个坚定汉朝拥护者,看见天子下血诏,没有第一时间为曹操谋划,而是对天子表示失望,显然他也许不拥护皇帝,但是绝对是用于汉室的,所以他才对汉室皇帝出这种昏招痛心疾首。
毛玠是曹操亲信中的新人,所以他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不语。却听荀攸开口说道:“首要之务应当遣散在皇宫前的百姓,一面惊动天子,另外在把诏书之上一行人抓来,制他一个惑主欺君之罪。”
郭嘉笑道:“非也!这些百姓是为司空和公子鸣不平,若由司空出兵遣散,恐怕寒了百姓的心。这玺印诏书没有假,只能说明了是天子授意,无论制董承一干人何罪,恐怕也会让天子心生不快。下百姓寒心,上天子不快,只怕难以自处啊!”
这番话直接就让荀攸闭了嘴,显然他和荀彧的立场差不多,先保住汉家皇室威严,不让百姓冲撞,然后消除自己的威胁,但是郭嘉却一语道破这样说两头不讨好的本质,可以说是字字诛心,切中要害。
再聪明的人只要立场不一样,献计献策也会受到影响,荀攸这个计策虽然不错,也能消弭曹操的威胁,但是却没得半点好处,而且下民心,上失君心。即便曹操独揽朝纲,这样做还是有点站不住理。
曹丕已经看出来了,荀彧、荀攸两个人帮曹操只是看在曹操是一个有机会平定乱世的英雄罢了,他们一点不希望汉室受到曹操的冲击,所以在对付吕布、刘备之流,他们会权利帮助。但是只要矛盾上升到曹操跟外戚而且还牵扯到皇帝的层面,荀家这两位都是以不冲撞汉室皇族权威为先,而不是以曹操利益为先。
但是郭嘉却不一样,他完全就是在为曹操考量,也不知道现在荀彧有没有后悔把郭嘉举荐给曹操。郭嘉话说完,荀彧和荀攸都不再言语,曹操也不知道是否看出了什么,只是笑了笑,问毛玠道:“孝先以为如何?”
“民心向背,即为大道之所向,既然许都百姓能够为司空不惜与皇宫外静坐,那就说明大道在司空这一边,董承一干人惑主欺君,罪不容诛,应当先行收押,再持此诏书入宫跟天子讨个说法。”毛玠
“抓董承一干人就罢了,持诏书入宫讨说法,这不就是逼宫吗?此举和董卓何异?”荀彧忍不住开口说道。
曹操干笑了两声,劝荀彧和毛玠稍安勿躁,曹丕从父亲的表情看出,他有点为难。
荀彧和荀攸是他很倚重的左右手,当年吕布入兖州,要是没有他们,曹操一定玩完,而且现在很多政务都是在荀彧手上完成,如果让荀彧心中不喜的话,日后荀彧还会不会权利帮助自己,那就不一定了。最重要的是,荀彧还代表着一大群忠于汉室,又在曹操麾下做事的人,如果让他寒了心,其他和荀彧一样心态的人得情绪就更加不好把握了。
如果为了这事,让麾下那群冲着他“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旗号来投靠的人才们离心,那就太亏了。
曹丕当初让典满鼓动民意的时候其实就是想照毛玠的计划行驶的,杀完人再逼宫,逼宫的目的倒不是要刘协推诿,而是铲除刘协身边那忠于他的两屯一百虎贲,这样一来在许都保皇党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依仗了。
但是他终究低估了荀彧和荀攸这两人忠于汉室的心,以至于现在进入了这个僵局。荀彧不满的情绪已经非常明显,要是再推一把,这个英俊的男人说不定就要回颍川老家种田读书了。
“完了,老子还是嫩了点!”看着眼前僵局,曹丕也无语了。
就在尴尬的档口,许褚匆匆跑了进来,大呼一声:“司空!”然后看了看堂中的人,有点犹豫。
曹操开口说道:“仲康但说无妨。”
许褚一拱手:“定陵侯手持一把长戟杀进了皇宫,说是司空与他有活命之恩,所以他就算生死也要为司空在天子面前讨个说法,还说要问天子:为何伐害忠良?”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