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之涣一走, 邓家人倒是自在了几分,虽说是自己的亲外甥, 可如今样子已经大变, 一瞧就是他们够都够不着的贵人, 便是他待人和气,邓家人心里其实也是有几分惶恐的。
邓大太太摸着那珐琅彩花鸟纹的茶碗,与邓二太太道:“你瞧瞧, 多好看, 可比大郎媳妇陪嫁那对碗漂亮多了。”
邓二太太学着邓大太太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说道:“这碗不知道得多少银子, 外甥如今真出息了, 妹子地下有知也可以放心了。”
邓大太太点着头, 又道:“我瞧着猴五儿好像挺怕他媳妇儿的。”说着, 抿着嘴直笑,望了一眼邓大舅,与邓二太太低声道:“像邓家人。”
“要不怎么说外甥肖舅呢!”邓二太太捂着嘴乐。
邓大舅倒不知自己媳妇儿和弟妹在那说什么, 见两人凑在一起一会笑一会挤眉弄眼的, 便道:“外甥娶的媳妇可不是一般人,等一会外甥带你们过去见面的时候你们都管着点自己的嘴,别以为这是你们炕头,在那胡咧咧。”说着, 他长叹一声,有些感概的说道:“外甥这几年不容易,二十一了才说上亲事, 别人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有好几个孩子满地跑了。”
“我就不爱听你说话,外甥虽说现在飞黄腾达了,可不也是咱们外甥,他媳妇是咱们外甥媳妇,都是自家人,就说我和弟妹说错了什么,外甥媳妇还能和咱们计较怎的,没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娘子最知书达理了,外甥媳妇是公主的外孙女,不知道念过多少书,什么道理不懂,就你老这样怕这怕那的,反倒更给咱外甥丢人。”邓大太太嘴皮子利索极了,说的邓大舅一声没有。
邓大舅咂着嘴,喝了口茶,然后说道:“你懂什么,听我的没错,没看见戏文里演的贵妃娘娘排场多大?反正你到时候少说话就对了。”
邓二舅觉得大哥见多识广,人家好歹进京好几回,便附和道:“大哥说的没错,听大哥的,到时候咱们少说话,免得给外甥丢人。”
邓二太太惯来都听邓二舅的,又见大伯说起戏文里的贵妃娘娘,想着她当初看过的戏,一句话说的不对就被拖下去砍了,虽说外甥媳妇不见得能把她们拖下去斩了,要是打板子她们也受不住呀!
“大嫂,咱听大哥的,到时候时候少说话。”
“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邓大太太啐了一口。
再说裴蓁由着府里大丫环头虎丫带路来到外院正堂,刚一进门严之涣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张嘴便斥了虎丫一句:“日头这么足,怎么也不给王妃遮个伞。”
虎丫怕极了严之涣,当下就打了一个哆嗦,微微颤颤的回道:“王……王……王……”结巴了半天,爷字就是吐不出来。
裴蓁抿嘴直笑,轻声道:“是我没让打的,就这几步路,哪有那么娇贵。”
“没眼力的东西,还不滚下去。”严之涣皱着眉头,低喝一声,神色不善的盯着裴蓁身后的两个丫鬟,那是她陪嫁丫鬟,他倒是不好太过斥责,免得给娇娇难堪。
虎丫却是差点喜极而泣,行礼后赶紧跑了下去,就跟兔子被狗追似的。
“你怎么过来了?”严之涣想抬袖给裴蓁遮阳,刚一抬手发现自己还没换衣服,还是穿着一早的窄袖锦袍,便把手拢着挡在裴蓁眼前,柔声道:“下次出来记得让丫鬟给你遮伞,现在光线足,别晃了你眼睛。”
“哪有那么娇贵。”裴蓁笑吟吟的说道,也不知为何严之涣为何总把她当成瓷娃娃一般,她虽养尊处优,可身子骨却是自小就由太医调理,哪里又会因晒了点太阳就晃坏了眼睛。
“我想着你生母那边来了人,我做晚辈的怎么都要过去见个礼,还是,你这边不太方便?”裴蓁歪着头,笑问严之涣,心里倒是拿不准这一趟来的是否正确,她两世加起来也不经过这样的事儿,上辈子她虽嫁给了皇太孙,可因两人间势同水火,太子妃虽为长辈却也只有捧着她的份,哪里敢寻她的不是,便是那边的亲眷,亦因她身份尊贵,见她面也只有给她行礼的份,又怎敢摆出长辈的架子,等她当了皇太后,便是那幼帝都要日日来给她请安问礼,谁又敢让她去给别人见礼,细说起来,能让她行礼问安的也只有那时已是太皇太后的姨母了。
严之涣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裴蓁会主动提出要见他生母这边的亲人,随即忍不住把裴蓁抱住,口中道:“我的娇娇,你怎么这样好,这样乖,让我怎么都爱不够。”
裴蓁吓了一跳,拍打着他的肩膀:“赶紧把我放下来,转的我头晕。”
严之涣哈哈大笑,在裴蓁粉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