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酌的声音很轻, 好像只是在喃喃自语, 但余席这种享乐派,还是把“舒舒服服”那几个字听清楚了,他这人虽然有点儿混, 但并不是傻,只是一直笃定了自己只需要潇洒过日子而已,没要想到还会遇到这么个大坎。
“难道这毒很厉害吗?”余席怯怯地看了叶酌一眼, 全无之前的王者霸道,只有种拉开旁边的小毯子裹在自己身上的冲动, 他怎么感觉从脚底下漫上寒气了。
叶酌站在那儿不但脚晃, 还有点驼背,在外界看来,就是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医。
“唔, 你试试就知道了。”叶酌觉得事实不如雄辩, 直接掏出个小木块,点燃了甩了甩火,让那烟在余席鼻下绕了一圈。
余席还没来得及拒绝叶酌的话,就闻到一股奶香气, 然后他就崩溃了。
“哈哈哈,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我是不是要死了,你对我做了什么?”余席捧腹笑倒在了龙椅上,但是除了他和叶酌之外,没有人知道这满脸的笑意下,是怎样的痛苦。
那如万蚁蚀骨的痒痛,在身体里翻滚着,余席有种想死的冲动,但身体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除了维持现在这个姿势,什么都做不了,连咬舌自尽都做不了。
叶酌估计着他此时的状态,又拿出一张粉色的纸,把熄了火的小木块吹了两下,冒出火星点燃了那张粉色的纸。
闻到这淡淡的桃花香,余席感觉身体里那种痛苦的感觉,才慢慢退下去。
他半倚在扶手上,看着面前这个模样熟悉又感觉陌生的御医,心里闪过一丝恐惧。
“记住这种滋味儿,等到你真正毒发的时候,比这要难受百倍。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杀,那锋利冰冷的剑,从脖子上划开,刺痛感从那划开的薄皮上炸开,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溅在墙面上,一大片都是红色。再不然就是用匕首,直接插进心口。那还在跳动的心脏,刮蹭在匕首上,慢慢停下来。再不然就用个体面点儿的死法,你们不是喜欢给赏人三尺白绫吗?你也可以这么做,脚一蹬,脆弱的脖子就勒上去了,你开始喘不过气来,身体开始奋力地挣扎,舌头慢慢地吐出来,眼睛暴出,啧啧,死的也很难看呀。当然了,你也别想着吃什么见血封喉的毒,你要谢谢那个给你下毒的人,现在一般的毒,对你都没有效果了,只能说加快了百日花的形成过程而已。”
虽然真正求死的时候,并不会容人想太多,但叶酌就是故意放大那种感受,让余席有种“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感觉,毕竟,这死也不能让他一了百了。
被叶酌唬住的余席,已经顾不得自己之前所说的“大不了一死”的豪言壮举,死什么的太恐怖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只要能让我别那么痛苦,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余席已经被吓的失去了正确的判断力,他这三十几年都是顺风顺水的,可以说是享尽了荣华富贵,根本受不得挫折。
“我只想帮好皇帝,你如果真的能够为国为民,我自然会想尽办法帮你延长寿命,还会让你舒服地离开。”叶酌完全是站在民族大义上,表示自己是“无私”的。当然了,如果事情真的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叶酌会不会帮这人延长寿命,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等到叶酌拿走了余席送的许多珍贵药材之后,她就快速离开这里,去寻个地方配药了。
想为余席解毒是不可能的,但是配药压制他的毒性还是可以的,叶酌不允许这家伙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而余席虽然气恼叶酌的无礼,但是现在人家算是他唯一能信的救命恩人,也不能得罪了。
毕竟,从头到尾,叶酌都没有从他这儿强求过什么,反倒是让他做“好事”。虽然不知道这个神秘人物是什么来头,但是余席还是相信了他父皇的一句话,那就是一直有人在暗中守护他。虽然自己中毒,可能是中间哪一环出了意外,但是余席已经把叶酌归在老皇帝给他留下的后手上。
不得不说,在老皇帝还在的时候,余席还是比较规矩的,真心想要讨这他父皇喜欢,但等那人死了之后,就有种失去目标的感觉。再加上这世上好玩、有趣的事太多,他就忍不住放纵自我了。但好歹他还是记得老皇帝的一些教导,不想辜负那个人,把江山毁在自己手上。
他是纨绔不错,但是也知道什么叫敌人,什么叫自己人,对于五王叔的无耻,他是绝不会放过的,更何况,这家伙居然让自己的好日子没多少了,不整死这个家伙,他这皇帝不是白当了。
想到这儿,余席就去把父皇留给他的心腹大臣叫进来了,一个是左丞相宁渡,一个是镇北将军许纲。
如果说整个朝堂之上,还有谁可以信,那就是这两位了。说好听点儿,一个带着文臣的风骨,一个带着武将的刚直,说难听点儿,这两人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出了名的敢以下犯上,但是又能力超绝。
而且别看这两位岁数有些大了,但是他们手上掌握了多少东西,就算是他这个当皇帝的都不太清楚。所以,就算有的时候被气的够呛,但也不敢真的对这两位做些什么。只不过有的时候,扣扣俸禄,降降品级,对那两位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
但这两人毕竟年龄摆在那儿,虽然有的时候呛余席几句,但是从朝堂情况的表现上,有种被边缘化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