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要绕一段路,因此不会走近偷听。
可是,科尤拉一看见安德往她这个方向瞧,就立刻结束了她和“人类”的谈话,拔腿开走,沿路向大门奔去。这一来,她正好与安德相遇。
“泄密吗?”安德问。他不过是逗笑她。但他的话一出口,就看见科尤拉的神色诡秘,便完全明白了她讲的一定是什么秘密。她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疑。
“母亲关于正义的观点并不总是我的观点。”科尤拉说, “在这件事情上也不是你的观点。”
他早就料到她可能会这样做的,但压根儿没有想到,她承诺之后这么快就反悔了。 “可是,正义永远是第一重要的吗?”
“对我来说是这样的。”科尤拉说。
她想走开,穿过大门,但安德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
“告诉‘人类’不要紧,”安德说, “他很有智慧。可别告诉别人了。有些猪仔,有些雄猪仔,他们一旦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就可能变得十分好斗。”
“他们不仅仅是雄性。”科尤拉说, “他们叫自己丈夫。也许我们应该叫他们男人才对。”她向安德露出得意洋洋的微笑, “你自认为很开明,事实上很不开明。”说着她就从他身边擦过,穿过大门,进人米拉格雷。
安德走近“人类”,站在他跟前: “她对你讲了些什么, ‘人类’?她告诉你如果消灭德斯科拉达病毒会伤害你和你的人民,那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任何人去做吗?”
当然, “人类”没有立即回答安德,因为他并不打算用谈话棍敲击“人类”的树干,要敲谈话棍,才会产生“父亲语言”。他一旦敲击,雄猪仔就会听见,并且跑过来。在猪仔与父亲树之间没有悄悄话。如果某棵父亲树想谈悄悄话,那么,他总是与其他父亲树无声地交谈――他们用意念交谈,正如虫族女王与作为她的眼耳手足的其他虫人交谈一样。安德暗自想,如果我是这个通讯网络就好了。这是一种实时语言,纯粹用思维构成,能投射到宇宙的任何地方。
然而,他仍然不得不说点什么,有助于消除科尤拉说的话造成的影响。他知道她可能说了些什么。 “‘人类’,我们正在尽一切努力拯救人类和猪族,两者都要拯救。如果可能的话,我们甚至要想方设法拯救德斯科拉达病毒。埃拉和娜温妮阿在这方面很在行。格雷戈和科尤拉也很在行。不过现在,请相信我们,别对任何人讲。我请求你。我们面临危险,如果我们还来不及采取措施控制危险,就让人类和猪族都意识到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于是,安德回到实验田。夜幕降临之前, 他和普朗特完成了测量,然后放火焚烧了整个实验田,并且覆盖上薄薄的保护层。在分裂屏障里面,凡是体积大的分子,无一幸存。他们尽了一切努力,保证无论德斯科拉达病毒可能曾经从实验田学到过什么,它都遗忘了。
可是,他们无法驱除自己体内――即人体内和猪仔体内携带的病毒。如果科尤拉是正确的,那会怎么样?如果分裂屏障里面的德斯科拉达病毒在死之前,设法“告诉”普朗特和安德体内携带的病毒从这个马铃薯新品种学到的东西,那会怎么样?设法“告诉”这个病毒,埃拉和娜温妮阿试图在它的体内建立的防御系统,那会怎么样?设法“告诉”这个病毒找到打败人类的计谋的方法,那会怎么样?
如果德斯科拉达病毒真的富有智慧,具有一种语言,可以传播信息,将行为模式从一个病毒传递给其他许多病毒,那么,安德――其他任何人――还有什么希望取得最后的胜利?从长远的观点看,德斯科拉达病毒很有可能是适应性最强的物种,它最有实力征服星球、消灭对手,它比猪族比虫族比任何一颗有人类定居的星球上的任何一种生物都强大。那天夜里,他就是带着这桩心事上床的,甚至在和娜温妮阿做爱的时候,也想着这桩事,弄得娜温妮阿感到需要安慰他,仿佛肩负保护一个星球重任的是他而不是她似的。他想表示歉意,但很快就觉得这无济于事。为什么要倾诉自己的烦恼来增加她的烦恼呢?
“人类”倾听了安德的话,但他对安德问他的问题不敢苟同。保持沉默吗?那可不行,因为人类正在创造也许会改变猪族生命周期的新病毒。哦, “人类”不会告诉未成年的雄雌猪仔。但他可以――而且打定主意要告诉整个卢西塔尼亚星上的父亲树。他们有权利知道情况,然后商量怎么办。
黑夜来临之前,每一座树林里的每一棵父亲树都知道了“人类”得到的信息:人类的计划,以及他对人类的信任度的估计。大多数父亲树都同意他的观点――目前我们还是让人类继续他们的计划吧。但与此同时,我们要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并且对人类和猪族可能会交战未雨绸缪,尽管这是我们不希望看到的。我们没有战斗力,没有希望获胜――但也许,在他们对我们大开杀戒之前,我们能够找到一条生路让自己的一些人逃命。
于是,在天亮之前,他们就与虫族女王一道制订了计划,做好了安排。到第二天夜幕降临之前,建造一艘星际飞船以便逃离卢西塔尼亚星的工作,便开始了。
第七章 贴身女仆
真的,在过去,当你们乘坐星际飞船前往许多星球定居的时候,一直可以相互交谈,就仿佛同在一座森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