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徐暖一脸懵逼,尹若月说的头头是道。
书里好似隐约提过周远谋划夺权之事,徐暖也听不出什么破绽来,愣愣的点头,想了想又忙问:“可我的婚事也不急,月儿这是不是太着急了?”
尹若月收回目光,稍稍迟疑的望着徐暖,指尖摸着那香囊低声应道:“如今已是九月,等来年公主便有十八,皇室从未有十八还未成婚的公主。”
“就算新皇再如何疼爱公主,也会考虑,所以廖毅是个好人选。”
若是前面徐暖还未曾反应过来,可听到这,才发现尹若月的反常之处。
自己若是嫁给廖毅,就代表跟皇室没有关系,那尹若月才能毫不顾忌的一一解决掉新皇的宗亲。
想到这,徐暖只觉得心里满是恐慌,连忙握住尹若月手腕质问:“月儿,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当年尹家数百口被灭一案,对皇室心存芥蒂企图为尹家报仇?”
脱口而出的质问,让徐暖自个都陷入僵局之中,怔怔地望着尹若月。
可偏偏尹若月脸上看不出半点慌张神色,眉眼间淡定自然,仿若被拆穿的不是她而是徐暖。
湖中风忽地大了许多,尹若月从徐暖手中挣脱开禁锢,自顾自的解着身上的披风,罩在徐暖身上,神情动作一如往常。
“公主是何时知道的呢?”尹若月很是亲昵的凑近低声询问。
在场景若是在远处看,只当是闺中密友窃窃私语罢了。
徐暖却被这语气神态,惊的一身冷汗,从未听过尹若月这般唤自己封号,竟是如此慎人。
“我猜的。”徐暖稍稍缓过神说着。
尹若月松开握着系带的手,静站在一旁凝望着徐暖应着:“父亲曾与当今的新皇交往密切,一心辅佐亲王夺得皇位,不想亲王却受奸人所惑,胆小怕事竟向先皇举报父亲屯兵意图谋反。”
“父亲被囚天牢,母亲和尹家数百口被杀,公主觉得这是谁之过?”
此时此刻徐暖才清晰看清藏在尹若月眼底的恨意,不禁想起书中曾提过女主喜行不露色,杀伐果断,唯独对亲近之人尤为信任,男主华漠便是那例外。
徐暖伸手扶着一旁的扶栏应道:“新皇之过,可幼儿是无辜的。”
尹若月冷笑道:“当今太子十三,我当年也是这般岁数可曾有谁对我仁慈?”
直到这时徐暖方才回想那回尹若月躺在身侧,轻描淡写般提起当年之事,原来她心中竟是恨之入骨。
“那后来为何新皇放了宰相?”徐暖怔怔的看着尹若月问道。
尹若月很是坦诚地应着:“因为政权动乱,新皇需要父亲来帮他坐稳这个皇位。”
话语好似随着这微风而消逝,徐暖只觉得嗓子干哑的厉害。
隐约还能听见船舱里的琵琶小调,徐暖侧头看向那微微泛浪地湖面,细声说着:
“我已知此事,你欲何为?”
“廖毅是地方贵族,又有功名在身,明年四月便会携家眷出都城前往兆州赴任,公主若是嫁了他,便与皇室纠纷再无瓜葛。”尹若月侧身看着徐暖,薄唇微启:
“我便许公主一生安康,永不打扰。”
第十三章
微风渐冷,徐暖侧过身避开尹若月的注视,缓和着气息问:
“如此精细安排,那你为何故意进出青楼,惹众人议论你偏爱女色,毁坏自己名声?”
尹若月负手站在一旁轻声道:“朝堂之上,总是容易惹人非议,新皇忌惮尹家势大,父亲身居宰相已无可挑剔。可我不同,一品女官说到底掌握的权力还是有限,我须掩饰锋芒,否则定会被新皇用来制衡父亲。”
“女子公然进出青楼,如此荒唐之举,流言四起,而偏爱女色这点我……并未骗过公主。”
难怪宫外的流言会这般迅速的在宫内传递,这只是尹若月散播的迷惑。
徐暖看着湖面上缓缓而行的船只,三三两两,在青峰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的渺小。
这般惬意悠闲之景,被复仇淹没了双眼的尹若月,自然感受不到。
已然解了心中所有的困惑,徐暖侧身问道:“若是我执意要嫁给周夏呢?”
尹若月并无太多神情变化,只是眉头微触应着:
“朝廷日渐衰弱,手握重兵的周夏父子迟早也会伺机而动,公主难不成以为这样就能与尹家对抗?”
徐暖摇头,心想只要能护住皇室里的幼儿,那就已经是好的。
只是这些对于一心陷入报仇的尹若月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那你为何不连我一块除掉呢?”徐暖不解的问道。
尹若月避开徐暖探寻的目光很是冷静的说着:“公主待我很好。”
听着这回答,徐暖竟不知作何反应,指尖轻轻摸着那佩戴的囊,仿佛还能摸到那里头放着的茱萸,徐暖缓和着语气说道:“月儿想要复仇,我能理解。”
“只是恐怕今后就要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语毕,徐暖小心地扯下那佩戴在腰间的囊,握着尹若月垂落的手交于掌心。
待船至岸边码头,徐暖未曾同尹若月一同回都城,而是独自先行离开。
相安无事地度过大半个月,转眼至十月中旬时,尽管还只是深秋,可玉昭宫里已然让人放置好几处炭盆供暖。
徐暖翻阅着都城内尚未婚配的公子名单,不免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