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带了一堆玳瑁吊坠, 还有什么三色金的项链,被安彤收到箱底,一次都没戴过。
有这个前印象在,对于安彤来说,海南就不太洋气, 洋溢着夕阳旅行团的气息。
真到了三亚, 安彤就兴奋了, 仿佛之前嫌弃旅程的人并不是她。
太舒适了,跟寒冷干燥的北方完全不同, 温暖如春,又很湿润。日常穿单件t恤就够了, 甚至可以在室外游泳。
范烁静租了一套临海别墅,落地窗面朝大海,从阳台出去走五分钟就能到海滩。
别墅划在非公开沙滩区域,有专人维护值班, 沙滩上的人非常少。偶尔会见到其他别墅的住客, 大部分时间就只有安彤和范烁静两个人。
随便做什么都可以。
能做的事情也非常多。
两个人也不用赶行程,住下之后就很放松。
睡到自然醒,白天去沙滩上晒太阳, 或者回别墅里窝着,睡午觉、看电影、聊天或者什么都不做。
晚上安彤要做作业。范烁静买了一把大提琴,在另一间房里熟悉指法,对着乐谱自学。
安彤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琴音,不流畅,但也不算难听。
算完一道题抬起头,凝神听一会儿,就知道对方练到什么程度了。
还是刚刚那一小段旋律。
哦,这次换了,但是好笨,又错了。
好了好了,现在好听多了。
知道范烁静就在附近。静谧的夜色中只有低沉的大提琴音,这地方只有她们两个人。
就很安心。
什么都不用想,不需要再考虑其他的人和事情。
完全放空,彻底享受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假期。
除夕那晚,别墅区的物业管理组织了烟花秀。
北方禁烟花爆竹已经有一两年了,今年格外严格,坚决不允许有人私放,违者罚款。
乡下倒是有偷偷放着玩的。然而安长胜跟老家那些人闹掰,来往就很少。安彤的爷爷奶奶去得早,七大姑八大姨不联络,跟所谓“故乡”也就断了。
过年也不回去,安彤两年没放过炮了。
范烁静叫物业管理送些花炮。
安彤在电话旁边嚷嚷:“要香,多拿几根。”
范烁静按着安彤的脑门,仰身往后撤,跟安彤保持距离。她跟电话那边转述:“拿一只打火机就可以了,再拿一把香。”
安彤满意,一边摆果盘一边叨叨:“打火机放炮太没灵魂了,一定要用香才行。香跟烟花锁死了。”
范烁静好奇:“我还以为只有我们那个年代才用香。”
“我们也没差多少嘛!”安彤抬头捏范烁静的下巴,左右端详范烁静的脸,“我看这个漂亮小姐姐,也就二十来岁吧。”
范烁静握住安彤的手:“没大没小。”
安彤没大没小也不是第一天,说了也没用,她还觉得挺开心。
闹着调戏范烁静,安彤刚把范烁静扑到沙发上,门铃响起来。
物业服务中心送烟花。
范烁静收了玩闹,心虚地整理衣服和头发,假模假样装正经,开门让人把箱子搬到阳台。
就在阳台外的小花园点,足够空旷。
远处有大规模的烟花盛宴,隔着绿化带,尖叫声和欢呼声若隐若现,间或有几声能传过来。非常远,飘渺不定。
安彤她们没去人堆凑热闹,自己在小花园玩花炮,看着绚烂的花火在黑暗中绽放。
生命都多了另一种色彩。
安彤拍小视频发朋友圈。
小蝴蝶在半空旋转,翅膀燃烧,蓝色的光映着月夜,迸射出火花。
还有横着走的螃蟹。花园小径是地砖拼起来的,不平整,小螃蟹总会翻到缝隙里,在小沟沟里挣扎转圈。
更多的是仙女棒,以空气做幕布,用火花当笔,可以写出一个人的名字。
安彤玩嗨了,火星燎了裙子都不知道,等回去才发现裙角上全是小洞洞。
范烁静笑话安彤,说只有小男孩才会放炮把棉袄袖子给烫出窟窿。
安彤反驳:“男孩子还会把脸给崩黑呢!”
范烁静捏着安彤的脸颊使劲揉搓:“让我检查一下----白白嫩嫩,还是我的小姑娘。”
晚上两个人都喝了点酒。
范烁静的酒量差,酒品也不怎么好,喝多了就容易冲动。安彤也比平时兴奋,在旁边引诱着范烁静,完全是胡来,还得范烁静来引导她。
结果是范烁静主动,越来越放肆,一直闹到天蒙蒙亮。
度过日出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
范烁静舔舐安彤的耳廓,喘息有些粗重:“第一年。”
安彤喉咙间溢出一声,算是回应。
范烁静停顿片刻:“我能再要一年吗?”
不奢求,只一年就很好。
每年都多出来下一个新年。
太贪心的人往往得不到满足。
所以卑微一些,就可以延续下去。
安彤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到后半夜,范烁静的酒已经醒了,反倒是安彤情丨欲上头,糊糊涂涂的,范烁静说什么都应。
全部都点头,非常顺从,完全配合范烁静。
也不记得范烁静讲了什么。
人在梦境中,比篱笆另一边的烟花和人声还要缥缈,恍惚间是踩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