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挽香不放心,拉着苏哲回屋里,蹙着眉道:“那是悬崖峭壁,摔下来可不是顽的。”
“怕啥。我有……”
“我知道你有功夫在身,可咱们没必要犯这个险!”薛挽香截住她的话,看她一眼,续道:“方才我向大姐打听过了,这村子没有教书先生,我爹爹是东家西席,我呢,虽是个女子,但好歹略通笔墨,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乃至简单的缀术、都会一些。”
苏哲听明白了,笑问道:“你想当个教书女先生?”
薛挽香没接,只续道:“我们可以以此赚些盘缠,虽然所得不多,但总比你去采月见草要妥当。”
“挽香。”苏哲站在窗棂边拉着她的手,耐心的解释:“你这法子虽好,可乡里人家,只怕有银子的不多,一时半会只怕也没有多少个能来习文断字的孩子。我是正经跟师父练过功夫的,尤其轻身功夫,师娘说那是用来保命的……”
薛挽香比她矮半个头,背着光眄她,脸上似笑非笑:“用来保命的……”
苏哲一本正经的道:“比方说遇上西楼门,敌众我寡之时,三十六计……”
“跑为上!”俩人异口同声的低叫。
说罢又相视一笑。
苏哲接着前边的话:“所以你看,我去采月见草,也不会太危险。你别担心。得了银子,我们就起程,送你回临淮城。”
她这般说话时,眼睛一直望着薛挽香,想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
薛挽香却静默了好一会,才幽幽的道:“临淮城是要回去,可你的平安更重要。你和庄家的人去看看,那山崖能上去便上去,若是为难就千万不要逞强,咱们不赚这银子也罢,总还有其它法子的。好么。”
苏哲听出满满的关心,郑重回道:“好。”
俩人站得近,日光暖暖的,从窗屉子外洒进来,将俩人的影子投在一起,像相依相偎的两朵花儿似的。
老叟在厅堂了扯着嗓子招呼,苏哲捏捏薛挽香的手,转身往外走。
“诶。”薛挽香叫住她。
苏哲转回头。
薛挽香想说句什么话,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便上前理了理她的衣襟领口,嘱咐道:“忙完了早些回来。”
苏哲挨近了些,眉眼中有几分戏谑:“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
“像什么?”薛挽香给她理好襟口,抬着头看。
“像个担心着夫君出门的新媳妇儿!”
苏哲说着手指一勾,在她白净细致的下巴上轻佻的划了一下。
“你!”薛挽香咬唇拂她的手。
苏哲早料到她要炸毛,一击得手立即退到门边,打开房门时回过头,眼睛笑得弯弯的:“好媳妇儿,等为夫挣了钱,抬大红花轿来娶你。”
薛挽香气得跺脚,等她身影走出视线,厅堂里传来打招呼出门的声音,她才叹了口气,嘟嘟嘴自言自语的道:“可要平安回来才好。”
原想着不过午时,老叟和苏哲便会回来,岂知一直等到日光微斜,才等来独自归来的老叟。
“哟。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老叟笑呵呵的:“苏姑娘在老庄家露了一手,庄家人很满意,留她用饭。再收拾些上山要用的东西,今晚就去采药。”
“晚上去?”薛挽香一下子站了起来。
老叟点头道:“自然是晚上去。月见草月见草,晚上月亮出来了才见得着。”
“这……”薛挽香脸色都白了几分,“悬崖峭壁的,晚上去采药?这怎么行呢!”她急得就要往外走:“我要去找她回来,烦请老爹给我指个路。”
老叟见她说风就是雨的,都愣了神,这几日看着分明是挺稳重的一个姑娘啊。
薛挽香见老叟不说话,只当他不肯指路,也不再问,村子里就这么几十户人家,出门打听一下就是了。
大娘看她都走到门口了,赶紧拦着:“诶,薛姑娘,你别着急。”又回头嚷道:“老头子,你带她去!老庄家也是不稳当,苏姑娘又不是采药出身,大半夜的让她爬山崖!真摔了可怎么好!”
老叟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劝解:“诶哟,怪我没说清楚。老庄家备好东西就带苏姑娘出发了,赶着天黑前上山,这会子指不定都在路上了。那月见草确实是见月才出,老庄家说了,山崖上去有块略平坦的地方,苏姑娘可以在那儿等着,天黑了采着药了,再慢慢回来。”
薛挽香跺脚道:“那还是要摸黑爬悬崖呀!”
众人无话。
可这都出发在路上了,她要追也追不及了。
其实采药的过程挺顺利。苏哲自小拜入师门,习得一身实打实的轻身功夫,自然不是普通药匠可以比拟的,何况老庄家还准备了助她攀爬的山爪子。
苏哲攀在山崖上,寻到一株月见草,用小药铲小心的除去周围的软泥,连着一半根茎采下,扔到背后的药篓里----这是庄家人嘱咐她的,需得留着另一半的根须,好等着来年,秋风吹又生。
从山上下来比上山要费事些,到得山脚,天刚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