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甘都司湟中县衙署后堂内。
“刘千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年过半百的知县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说道。
“李知县,客气了。”说话的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刘文正。
“卑职敢问刘千户,不辞辛苦来到小县,有何贵干?”
“张天师夜观天象,有蛮夷之秽物从南海一路而来,现已进朵甘都司辖区内。我奉朝廷之命,特来巡察,今到此地,多有打扰请见谅。”
“刘千户的到来,是小县荣幸,又是奉朝廷之命,何有打扰之理——昨天天降大雪,而此时正是三伏天,有县志记载以来,从未写录冬天下雪之事,此乃不祥之兆……”
两人正在聊天,一锦衣卫缇骑来报,“禀刘千户,在县城里抓到一巫婆。”
“快带到大堂上,我要严加审问。”刘千户说道。
衙门口,众多百姓来看热闹,只见一年轻女子上着粉衣,下穿蓝裳,面容如水仙一样的清雅。刘文正看得愣了神,女子高挑的鼻梁、琥珀色的眼睛和棕褐色的头发,显示她是一名夷人,怎么看都不像张牙舞爪的巫婆,有这样美的巫婆吗
李知县咳嗽了两声,刘文正回过神,觉得有些失礼,一拍惊堂木,说:“大胆蛮夷女子,为何事来本县?翻译官,翻译给她听。”刘文正还有些晕晕乎乎。
翻译官用汉语问:“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国家?”
“我叫米兰达,中文名叫可儿,来自葡萄牙。大明威德遐被,四方宾服。我十分仰慕大明文化,不远千里专程前来学习。我并不是什么巫婆,他们误会我了。”米兰达站着说道。
刘文正看了看旁边的缇骑,一缇骑拱手,说:“禀刘千户,百姓见此人长得奇怪,且县城周边怪事接连发生,认为此女子为作祟的巫婆。”
那位缇骑正说着,又一缇骑急匆匆跑上大堂,说:“禀刘千户,离城西门约十里,有巨大异响,且浓烟滚滚。”
刘文正拍案而起,说:“来人,备车马,带上这夷人女子,前去现场查看。”
刘文正一行十余人,来到大坑前,见周围农田里皆有飘洒的灰色粉末,一缇骑报:“禀刘千户,此坑约三丈深,两丈宽。不远处有一堆焚烧过的尸骨,奇大无比,非人的骨骼。”
刘文正问可儿:“此事可是你所为?”可儿看看刘文正,不太明白他话的意思。
翻译官道:“这大坑是你挖的吗?”可儿摇摇头。
刘文正环顾四周,前方有一栋木屋,用马鞭一直,说:“去前面木屋看看。”
我们四人正在木屋啃着烧鸡,忽听见外面人喧马嘶,忙走出来观瞧:为首的是位青年人,骑在马上,身穿飞鱼服,佩戴绣春刀,威风凛凛。旁边骡车上的一位年轻女子喊道:“格林叔叔,救我!”
格林定睛一看,遇到了明朝官员,米兰达怎么在他们手里。格林从怀中拿出表文,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上,说:“鄙人格林,是来自葡萄牙的使臣。大明文威德遐被,四方宾服。鄙人十分仰慕大明文化,不远千里专程前来学习。今游览至此,请大官人多多关照。这是鄙人的介绍信和居留证。”
刘文正道:“来人,查验表文。”
一校尉接了格林的表文翻了翻,说:“禀刘千户,无不妥之处。”
“这格林怎么会有葡萄牙的通关文书的?”我心说,“外国人护照都很多。”
刘文正看见站在一旁的丘登平,问道:“小道士,你为何在此?你可认识他们?后面的大坑是如何而来?”
丘登平行作揖礼,说:“贫道乃八方观于真人的徒弟。云游四方,寻真问道、降妖伏魔,路过此处……”然后一股脑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文正。
格林心说:“这个呆头鹅,真是没事找事,没事找打。对方可是当官的,少说为妙。”
我心说:“八方观?广东那边有个八方观,那道观的主持也姓丘。我梦中好像在那附近上大学……”
刘文正听完哈哈大笑,说:“只听说过道士驱鬼降妖,没想到夷人也会杀怪,而且他们还是高手。可是口说无凭,”刘文正扭头对一旁的李知县说,“可否验证下他们道行的深浅?”
李知县说:“沿此小路,往西十余里有一乱坟岗,最近许多坟墓被挖开,尸首有被烧过的痕迹。夜里远远见有火光,胆大之人前去观瞧,皆有去无回。现人心惶惶,都说有恶鬼夜间出没。可让夷人前去捉鬼,以试其法力。”
“甚好!让这小道士一同前往,作为见证。”刘文正说道。
“刘千户,我的侄女犯了什么罪,为何与你们在一块?”格林突然问道。
“她是你侄女?城中百姓误以为她是巫婆。”刘文正问,“你们为何没在一起?”
“我们本想住在县城,可囊中羞涩,只得住在这无人的木屋里。我的侄女到县城游玩,不想惊吓到了城中百姓,望刘千户谅解。”
可儿心说:“这位吝啬的叔叔,真会装穷。”
“既然如此,你侄女就留于我处,我将好生照顾,大可不必担心。等你捉鬼归来,自然会放人。”刘文正说完调转马头想走,但又回过头来问,“这两位是谁?穿着打扮不像我们大明朝的人”。
“哦,这是老朽的两个愚徒。”格林说,“还不赶紧给大人行礼。”
我拉着二虎赶紧向前迈左腿,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右腿半跪,口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