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欢布置了家庭作业,每天三次呼吸再训练练习,每次十分钟,最好在她感到紧张或者痛苦的时候做这个练习,睡前也可以帮助放松。她知道方法。”
又说:“上次治疗的录音文件我已经发到她邮箱,你提醒她听一遍。下次治疗前要做自我报告测量,记得早点过来。”
“好。”
办完手续,拿了药,许亦欢换好衣裳,收拾完行李,提着箱子离开病区。
许永龄送他们回江铎的住所,许芳龄开车跟在后面,两个长辈总要看看她以后居住的环境才能安心。
到了地方,下车上楼,许芳龄不知怎么,眼眶突然湿红,竟有一种把女儿送去孤儿院的痛觉。
江铎开门请他们进去,许永龄四下打量,说:“不错啊,挺干净的。”
许亦欢却有点害怕起来,陌生的环境让她没有安全感,本能的想要退缩,想要逃离。
而许芳龄更是堵得发慌,她这一路难受极了,心里又愧又恨,母性大发,舍不得把女儿扔在这儿,于是拉住许亦欢的手,说:“乖乖,还是跟妈妈回去吧,住别人家干嘛呢,走,我们回去。”
许亦欢下意识往江铎身后躲,手指抓住他的衣服,额头抵在他后背,别过脸,不想面对许芳龄。
“……”这位母亲大受打击,红着眼眶拽她:“走吧,跟妈妈回家……”
“我不要……”她紧扣住江铎的腰,脸颊埋入他宽阔的背脊:“我不要……”
江铎把胳膊探向后面将她揽住,同时转身试图避开许芳龄的拉扯:“舅妈,别勉强她。”
许永龄叹气,上前拉住许芳龄:“算了吧,反正清安离平奚不远,如果亦欢住不惯,随时可以回去,你也可以随时过来看她,不用搞得这么生离死别。”
许芳龄心如刀绞,忍了好久才松开女儿的手腕,点头哽咽:“好,好,暂时住在这里,你要是想回家,我随时过来接你。”
许亦欢和江铎没有言语。
许永龄瞅着他们俩,轻轻叹气:“有事给我打电话。”说着上前拍拍许亦欢的脑袋:“自己好好的啊,卡里给你存了一万块,花完了早点告诉家里,我和你妈先回去了。”
“谢谢舅舅。”
许芳龄被拉走,防盗门关上,屋里剩下他们二人。
许亦欢还靠在他背后。
江铎转过身,低头问:“你还好吗?”
“嗯,”她缓缓呼吸:“有点累,想睡会儿。”
“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我不饿。”
江铎抿着唇,摸到她的小臂,握住,牵至床前:“你睡吧,这地方以后归你了。”
许亦欢干涩地笑了笑,没说话,脱下外套,掀开深蓝色的被子躺了进去。
江铎走到落地窗前把窗帘拉好,然后回到床边,坐在地上守着她。
许亦欢侧躺,一动不动端详他的脸,低声问:“眼睛真的一点儿也看不见吗?”
江铎闻言微愣,随即略笑说:“看不见了,只有一点光感。”
她伸手摸他的脸,沉默半晌,又问:“那是什么感觉?”
江铎想了想:“现在屋里是不是很暗?”
“嗯。”
他摸索台灯开关:“你把眼睛闭上。”
她闭上了。
“啪嗒”一响,台灯亮起,又一响,光灭了。
江铎说:“大概就是这样。”
许亦欢慢慢睁眼,难过地看着他:“会害怕吗?”
“当然怕,不过已经习惯了。”他喃喃的:“之前在盲校,有个后天失明的盲人告诉我,在黑暗里待久了,总有一天会忘记失明前的感觉,忘记世界的样子,我挺怕这个的。”
她屏住呼吸没有说话,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江铎细细触碰着,良久,手往后,轻轻抚摸她的短发:“好了,快睡吧。”
困意侵袭,许亦欢疲倦地闭上眼。
他枕着胳膊,准备陪她休息一会儿,谁知这时却听见她迷迷糊糊低喃了一声。
“阿蒙……”
江铎一愣,心脏猛地跳动数下,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地呆在那儿,背脊僵直,睁大双眼恍惚错愕。
许亦欢浑然不觉。
“阿蒙……求你别走……”
第42章
过去发生的很多事情,许亦欢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几年她的脑子一直不大管用。
要让许芳龄来说, 那真是要了老命,尤其最初那年她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怕人,怕黑, 怕做梦, 神经紧张,稍有一点动静都能吓得浑身发抖, 如临大敌。
有一天好不容易出去,谁曾想她却剪了一头短发回来, 又穿一身松松垮垮的黑衣服、牛仔裤,晃眼瞧着简直像个男孩, 再也不见从前的柔美娇俏了。
许亦欢却很满意:没有性吸引力就不会惹来侵犯,他们谁都找不到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