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门,一眼瞥道正在将晾晒好的药材往屋里收的张五哥,急忙咽下眼泪,收住脚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张五哥,我来帮你!”
张五哥忙阻止“不用麻烦!我自己慢慢收拾就好了!每天都要搬出搬进的,我做惯了。很快就能弄好的。”
我不由分说地搬起一簸箕药材,跟着他向一间屋子走去。只看到这房间里全是高高的木架。除了面对着那面墙上的架子上摆满书籍,其余处处都是药材,弥漫着浓浓的药香气味。杨柳正侧对着我们,不知道正看着什么书,神情专注。
张五哥进屋后便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的将药材放好。我也学着他屏气凝神,不敢弄出什么声音。
出得门来,才敢长舒一口气,抚抚口“张五哥,见你在屋里那样小心,我可是觉得气都不敢喘呢。”
张五哥拍拍身上的灰尘“柳儿看书时最烦别人打扰,所以不想吵到他。”
我由衷地叹道“他可真是有福气。你这般细致体贴的照顾他,替他打点一切生活琐事,,让他能够心无旁骛地钻研医道。要我说啊,这神医的名号,可得分你一半才是!”
张五哥仍旧憨憨一笑“看你说的,我不过就是干了些琐碎的小事。这些事儿,他不喜欢做,那我便来做。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都是小事,可是这些小事才最磨子。”曾经的婚姻生活让我深刻认识到无论两个人曾经多么浓情蜜意,花前月下,一旦回归到日常的生活中,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有多么考验人,光有感情的支撑是远远不够的,更需要的是责任感和心甘情愿的付出。或许,当初我们所缺的恰恰就是这些。如此想着,不免有些出神。待回过神来,便看到张五哥用仅有的一只手夹着床棉被,赶忙伸手接过。
张五哥笑道“虽是夏天,可这山里要凉些。晚上加上,莫着凉了。”
说话间便看到杨柳走了出来,朝着卓公子的房间走去,五哥便笑道“走吧,一起去看看你相公怎么样了。”
迟疑了一下,也只好跟着进去。却见司马忆华和卓公子相谈甚欢的样子,司马忆华满是笑容,卓公子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我将棉被放在床上,卓公子淡淡的瞥我一眼,便将目光转向正在替他诊脉的杨柳。
杨柳微微颔首“你的身体原就比普通人好,再加上内力深厚,不出三日便能复原。”
卓公子仍旧淡淡道“多谢。有劳杨神医。”
杨柳眉头微蹙,看来他还真是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也或许是觉得这人道谢都不够真诚。不过若是他知道卓公子是怎么对待我这个救命恩人的话,大概就会很庆幸了。正在乱想,却看见杨柳含笑指着我“要谢就谢谢你娘子!若不是因为她,我才不会破例救你!”
几人都像我看来,我真恨不得夺门而逃。
所幸,司马忆华憋着笑轻咳一声“这次真是太麻烦两位了。”
杨柳斜他一眼,却不答话,径直走了出去。好在司马忆华也不介意。倒是张五哥十分和气“司马公子不必多礼。天色也不早了,请随我来,您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
两人边客套着边向门外走去,我正要跟出去,司马忆华突然笑道“不必送了!”
又压低声音“演戏也要演全套!”
看着门外的张五哥,我只得生生收住脚步,含笑向他们点点头,反手关上房门。
重重地坐在凳子上,特意不去看床上躺着的卓公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屋里已经不太看得清楚,却仍不想点灯。卓公子也不出声,这倒正合我的心意。枯坐了一会儿,索索着走到床边,抱起张五哥拿来的棉被,平铺在地下,和衣躺在一侧,将另一侧被子扯过来盖着。到底昨夜整晚一眼未合,心里又一直悬着,尽管地上咯的生疼,还是很快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就醒了。房里里安静至极,窗外倒是有着不知名的小虫高高低低地叫着。
辗转半晌,却仍无睡意,越发觉得地上太硬,干脆起身,悄悄走出房门。
今晚月色并不好,但让人惊喜的是四处飞翔的萤火虫。流萤轻舞,划破空寂的夜色。以前生活在现代化的城市里,哪里有机会看到这般奇异美丽的自然景象。忍不住低声欢呼起来,追逐着一个个提着灯笼的灵,想好好看清他们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很少见到人,这些萤火虫竟然并不怎么躲避,更有胆大的竟轻轻飞落在我的肩上、手掌上。我屏住呼吸,生怕吓到他们。看他们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似乎顽皮的孩子一下一下眨着眼睛。
只听到房门打开的响声,尽量小心翼翼地转身,不去惊扰落在身上的萤火虫。
一眼看到卓公子只着一身底衣,倚门而站。清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忽然感觉到这山谷里果然是夜凉如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身上的萤火虫纷纷逃走。满心的欢喜不由得冷了下来,淡淡道“夜深了,有些凉。还是进去吧。”说罢,也不去管他,擦着他身边挤进门去,躺在我的地铺上。
卓公子并不答话,仍是站在门口,片刻,才听到他自己索着倒水喝的声音。本想起来帮忙,转念想到他的恶语相加,决定继续当他透明,索装睡。
虽然晚上睡得并不甚好,第二日还是特意起个大早。推开窗户,凉风迎面扑来。山谷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宜人,卓公子还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