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的。
可现在的情况有变,这些礼品全送到秦家,也是合适的。吴用在采买时,就专挑精贵的粮油细布去买,虽然没有京城那样高级的档次,但买来的已经是永梅县所能提供的最顶级货品了。这些财货,就是一般殷实人家也舍不得置办的。用来馈赠亲友,可说是极为隆重,装了整整一车呢!
秦勉朝吴用点点头,吩咐道:
「将板车上的礼品都抬下来,你跟唐吃驾这辆板车送她去客栈,到时请客栈掌柜叫个婆子照顾一下。」
「头儿放心,属下都会安排妥当。」吴用说完,就招呼着众人帮忙抬礼品下车。
秦勉走到爱马身边,将那女人给抱了下来。在等待下属清空板车的空档,他低头看着怀抱里的她,虽然很想尽快知道她的姓名与家庭情况,但此刻为着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秦牛哥遗孀」,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如果……真有个女人在秦家守寡,无论如何,他都是要负起责任的。
也许,这会是最后一次与她这样亲近了……
秦勉,被大定皇帝新封的正三品镇武将军,幼时乳名正是唤作——牛哥。
「太好了,太好了……咱秦家没有断绝,咱还能有香火可以传下去,真是太好了!牛哥儿……牛哥儿……你回来了,你活着回来了……真好,真好啊……」秦大成喜极而泣,泣不成声,整个人哭瘫在炕上,一只枯瘦的手紧紧抓着秦勉的手腕,深怕秦勉会在下一个眨眼间就消失不见、深怕一切只是他在作梦!
秦大成从来不哭,能让他哭的,就只有亲人的亡故以及重聚。他虽然性情斯文温和,看起来也总是病弱不堪,似是随时都会病亡,但他被强盗洗劫暴打时没流下一滴泪,却几乎流光了身体里的血。
最后一波强盗走后,以林氏一族为主的流民来此落脚,明知道东村这边都是属于秦家的土地,却不问自取地占地筑屋、占田耕种,一群人不客气地瓜分了秦家的土地。
抢走土地也就罢了,那时秦大成正病重,被打碎的一手一脚没有得到治疗,缺医少药,只能在剧痛里扛着,扛得住就能活下来,扛不住就只好去死;那时身边仅剩一名同样伤重的老奴在侍候着,家里连一只碗都没有,老奴拖着残躯,拿一片破瓦盛水给他喝——当时整个家里也就剩那么点水了,再无其它可入喉的东西。
那样山穷水尽的绝境,秦大成自己、老奴,以及所有对秦家土地虎视眈眈的人,都认定秦大成肯定是活不成了,再能拖,也拖不了几天。
可,即使只有几天,那群以林姓为主的流民们也不愿等,不愿让秦大成安静等死,就闹上门要把还活着的秦大成给抬到火场去当成尸体烧了!而他所居住的这间破败至极的土砖房,竟也是有人看上眼想要占去。
「……那时候啊,我跟你老根叔已经被拖到外面丢着,那群恶人冲到屋子里掏墙钻梁拆房子,生怕之前那些劫匪抢得不够干净,还有留下个什么祖传的好东西藏在墙根里或什么地方没被人发现。真是异想天开!就在那时,你媳妇带着她袓母过来投奔了。你绝对想象不到,这么个十岁的小丫头,面黄肌瘦得不成样子,竟然能煽动一大群流民去冲击那些恶人居住的地方打砸抢,将那群人给抢得哭爹喊娘,还死了好几个,至今那些林家人还不知道那一切都是丫头干的……哈哈哈,那时小丫头还不认得几个字,就能无师自通地知道使计了!牛哥儿,你这媳妇了不起,品性更是一等一的好,是你的福气!」秦大成常常把这些解气的事反复回想,来让自己身心保持愉快。所以虽然是十年前的事了,却记忆如新,所有小细节都没忘记。
「好一出围魏救赵。」秦勉喃喃说道。
「可不就是围魏救赵吗!牛哥儿,你媳妇儿实在聪慧至极,你一定要好好善待她。」在秦大成眼中,钱香福这丫头千好万好,世间独一无二,谁也比不了。
这位秦牛哥「遗孀」的初登场方式实在够震撼。
不只秦勉听得暗自赞叹,连向来对自己才智颇为自负的纪智也忍不住张口结舌地给写个服字。虽然乱世多悍女,但悍不代表脑筋好使,真正脑筋好使的人,不管男女,这世上都是极少的。
这位秦牛哥——也就是他家头儿——的媳妇可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随着秦大成以骄傲的口气继续说着钱氏这十年来的种种事迹,秦勉心中感激之余,也不免有些沉重。之前的预感似乎就要成真……他与那名寡妇,怕是没有缘分了。
钱氏十年来奉养了他的堂叔、给忠仆老根叔安葬,在这个自己都没有一口粮食可以裹腹的糟贱世道,她竟然能咬牙苦撑下来;在以为他死在外面之后,就算没有夫妻之实,仍然给他守寡,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子,他无论如何都得报答。
虽然心中那抹不舍的情绪仍在一抽一抽地躁动,但秦勉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再反复。所以,回客栈之后,就给那名女子一些财货,将人送回家吧。
至于她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这类的事,既然无缘,就不用知道了。
就在屋子里叔侄俩正逐渐平复情绪,可以说些轻松的家常时,安静在一边抹泪的钱婆子也想着福囡这时差不多该回来了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
「喂!你们这几个人就是来永梅县采买女子去城里卖给汉子当婆娘的人牙子吧?你们不用在这边傻等了,钱香福那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