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我用毛笔在洁白的纸上写下纳兰德的这几句词。“我一直很喜欢这几句词,不是喜欢他词句中的华美,而是喜欢上了他词句中的某种意境。”我对花魁说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这词很美,只是有些句是出自哪里的?奴家什麽就是看不懂。”花魁慢慢念道,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呵呵,红蝶别急,今日我就给你讲讲这词里隐含的故事。”花魁名唤红蝶。
“是,小公子。”红蝶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扇了扇。哆哆,她果然是个绝美的人儿啊。
“我接下来要说的故事纯属虚构,你听听就好不要去寻他的来处。”我抿了一口茶说道。
这是我以前那个世界的故事在这个时空里是没有的。她要寻恐怕是寻不到的。
“知道了,小公子。”她对坐在桌旁的我福了福揉软的身子。
“‘何事秋风悲画扇’是出自班婕妤的《怨歌行》里。讲的是汉成帝妃班婕妤,她是个幽雅贤德的女子,名门闺秀。成帝初年入,深获宠爱。一次,成帝想与她同辇出游,她却道:‘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退而不奉诏。
那也正是君王爱恋正浓的时候,她说什麽做什麽都是美好的。所以就算心底再有不快也赞她贤。
因为帝王的宠爱後一时逢迎无数,传为美谈,她也因此自得,以为深承君恩,只愿恩爱长久。”我讲到这里时停顿了一回儿,眼睛望向红蝶。“你说这样的女子是幸福的吗?”
“是幸福,帝王想与她同辇出游,这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只是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句,恐怕这故事还没有完吧。”红蝶回答。
“是啊,花无百日好,人无千日红。那一天终於来临了,有个叫飞燕的女子带著她同样美丽的妹妹一起飞入中来了。一舞倾君心,从此宠尽後……
她人的得意也是她失意的开始。一切都是那麽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错愕了,她难过了,她怎肯相信所有的怜爱,所有的宠幸,都已经戛然而止了?”
“後来呢?”红蝶的心已经揪起来了。
“後来……後来她作了一首《怨歌行》。”我感叹道。
“《怨歌行》?”她问。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意夺炎热;弃捐箧奁中,恩情中道绝。”好一个有才情的一个女子啊,可惜了,可惜。
“小公子说这两姐妹是什麽赢了班婕妤的?”红蝶问。
她果然是个可造之才呵,不像我只会沈迷於一个美丽女子的失意里。她懂得问胜者什麽样了,而不是揪结於败者最终的结果,好,这样很好。
“问得好啊,班婕妤其实不弱啊,美貌才智都有,如果单凭才智那两个姐妹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个草包!但是最後才女却输给了草包。红蝶知道她们输在了哪里吗?”我问了她一句。
她想了想回答道,“输在新鲜上,男人都是喜新厌旧之物。”
“红蝶说的是对也不对。在我认为是输在太拘於礼法,输在她太规整,没有飞燕起舞绕御帘的轻盈,亦没有合德入浴妖娆的妩媚。她是太正经,撂不下身份来。做什麽都要循於礼教,她不明白,她班婕妤只是个婕妤,不是皇後!就算做了妃子,始终也不过只是个妾。话说家妾如妓呵,妻娶闲妾娶欢……
她更不应该忘了他是一个帝王!天下女人,只要皇帝愿意,他都可以嫖得到。皇是个金碧辉煌的妓院,皇帝是天底下最大的嫖客。”我说著在前世认同的观点。
“公子请堪言!”红蝶吓白了脸,这小公子爷太大胆了,既然将皇比妓院?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一万个他都不够死……
啊?我好像说过了头,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古代呵。“咳、咳这个就说到这里了。”
“其实,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有些事有些人不是输在才华上,也不是输在美貌上,更不会是输在某种舞蹈上。是输在一种媚术上是输在一种诱惑上。”
我接著说道,“所以要我教你另一种舞蹈也终究不是常久之计。她们能学你一种舞蹈就能再学你的另一种舞蹈,人的一生又什麽会有那麽多的舞蹈可用?”
“恩。”她懂得地点了点头。
“好。今日就说到这里了,明日我再给你说常胜之道。”我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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