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人啊,没吃过生理上的苦,精神脆弱得很,哪比得上我们那个时候。还是小祝踏实,这吃过苦的人就是不一样。”
“您说祝婉姐哪?”小伙子嘿嘿笑,挠着脑袋说,“祝婉姐是挺好,我有什么都爱跟她讲,她还给我出主意追妹子呢。”
赵老板喝一声,指着他额头说,“还好,我以为你想追你祝婉姐呢。”
“那我......哪追的上,再说,比我大好几岁呢。”小伙子犟嘴道。
夏慕婵听到后面他们的谈话,笑了笑,走出门回家了。
家里冷冰冰的,孟香的东西都搬走了。夏慕婵把屋子从里到外又翻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任何与孟香有关的东西,就连笔筒里孟香用来写便笺的中性笔也不见了。
一句再见也没有。
夏慕婵靠着冰箱慢慢滑下,坐在冰冷的地板。
我们分手吧。一条短信,十年的情谊就没有了。
夏慕婵打开手机,不知道第几十次播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依然还是那句您拨打的号码为空号。
□□永远是灰色头像,没有动态,没有变化,其他联系方式也是如此,所有前两天还活跃展示着孟香生活日常的社交账号现在都像死去的湖水一样,沉默了,黯淡了。
人,生活在一个很大的世界里,即使在同一个城市,如果失去联系,一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一面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非常脆弱的,就像只有一根线,又细又浅,剪短以后,你没了我,我也没了你。
直到这个时候,夏慕婵才开始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你说,活在挤着这么多人的世上,挤着这么多人的城市里,如果剪断了两人的线,得有多不容易才能重新相遇?倘使再次相遇,得有多不容易才能保持一颗微笑的心从容地面对面生活下去。不一定我们还要在一起,只要你看见我不会转身而去,我向你招手你还能笑着呼唤我的姓名。
一个人,到底要独自吞下多少寂寞和慢性□□一般的痛苦,才能下定决心从另一个人身边彻底离去,离开她的世界,离开她的时而温柔时而炽热的视线,离开她有时可恶有时却让人感动到要哭泣的心。
孟香啊,你就是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呢。夏慕婵在心里笑着说道。
夏慕婵一遍遍告诉自己,孟香她,早就不爱我了。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她害怕我怕伤心,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告诉我,没有说要分手,其实她早就没办法和我生活下去了吧。是我的错,可笑的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哪些,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
她不敢去想孟香心里还念着她。哪怕一点,她也不敢想象。如果孟香还心里还有一点爱着她,心思那么敏感又倔强的阿香,究竟是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做出这样的决定,又是经历了多少失望和绝望终于忍无可忍才要和她分开呢?
一想到这里,夏慕婵的泪就止不住地花了脸。
“喂,你知道吗。”夏慕婵打开一只小的许愿瓶,对着瓶子哈气,眼泪一点点淌下来,“一个人离开了,就像一场梦,白天做的梦。
“睡着的时候,天还亮着;梦醒的时候,天也亮着。
“睡着的时候,电脑屏幕上的报告写了一半;梦醒的时候,电脑屏幕上放着写了一半的报告。
“睡着的时候,啃出一个月牙形的面包放在手边;梦醒的时候,手边躺着的面包上边有一道月牙。
“因为是白天,所以做了梦就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如果你真实存在过,为何我的世界里你了无音讯。
“如果你不曾存在过,为何我的心里如此伤悲。”
说完,夏慕婵盖上瓶塞,骑车把它丢到公园的许愿池里。
十字街口的红绿灯,红红黄黄绿绿。
广场半空的纸蜈蚣,上上下下飞飞。
漫长路上的人啊,孤孤单单缓缓前行。
八月初七,立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频繁心悸是怎么回事,量了脉搏说是正常的...莫不是新闻上的心碎综合征?233
☆、no.18
入秋了,夏慕婵给自己找了很暖和的衣服。印着雪人的围巾,镶着纽扣的封印,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咖啡纸杯。
走在大街上,好像没那么孤单,因为人很多。可是不知道心里的空落落是不是寂寞。
有时候心会痛到连呼吸都很困难,但她明白这一切都必须有她独自承受。
侯老师走了,员工介绍栏上装着他和蔼笑容的照片被取了下来,珍稀园长的名字换上了夏慕婵。
没事的时候夏慕婵会在园里走动,对着一棵树发呆,或者对一朵花说话。时间长了,有人开玩笑说她郁郁寡欢,要不要去省四院看看?省四院是市区的精神疾控中心。夏慕婵听了也只是笑笑,好啊,有空我去看看,有没有推荐的医生呀?
没有人知道她失恋了,从一开始也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恋爱。她总是小心翼翼,躲躲闪闪。怕的不是被人知道她怎样,而是担心孟香接受不了她们的关系暴露在阳光下。
夏慕婵锁好办公室的门,下楼准备回家。
隔壁同事的丈夫买了点心,开着车接她回家,同事看到夏慕婵向她打招呼,“园长下班了。”
男人也对她笑,“你好。”
夏慕婵看着他俩紧握的手,微微一笑,“你好,下班好好休息。”
“园长再见。”
夏慕婵挎紧包,出了植物园大门走下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