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棋嘴里塞着两颗山楂球,腮帮子鼓得跟藏食的仓鼠似的:“对了,上次我们回去,你还没醒的时候,师父说乱世来临之际将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嗯?”楼半夏疑惑。
良棋嚼吧嚼吧把山楂球咽下去,继续解释:“师父说,乱世出英雄。兵祸一起,生灵为之所苦,需求就会变多……原话我是记不得了,大概就这个意思了。”
楼半夏敛眸,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习惯了安宁盛世,要她再在乱世之中安身立命,她总是有种抗拒的心理。
“师父还说了,要我们现在多积累经验,到时候我们各自在四国发展。”说到这里,良棋也有些不安。一直以来,他从没有自己独自办过什么大事。一想到以后要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安生,他就有些不得劲。
鼓伸手拍拍良棋的脑袋:“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只是缺少历练。我以前……比你还要娇惯,我父亲是山神,整个钟山的生灵都要巴结我。那时候的我,除了修炼,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管,整个儿一朵高岭之花。后来我铸下大错,连累父亲,现在还不是得靠自己?没有谁能永远依靠别人,不管是谁,总得学会自己生活。”
楼半夏看着他们,恍惚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那时候的她,未经世事,主人身死,她开始在世间流离。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的惶恐,整日惴惴。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得老练,变得波澜不惊的?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好在良棋没心没肺惯了,也没多做纠结,很快就被买回来的零食治愈了。楼半夏看着他,也只能莞尔一笑。伸手拿起装着肉干儿的油纸袋探出车门,楼半夏对梁硕笑道:“快到饭时了,离下个城镇看上去还有一段距离,你也吃些东西垫垫胃。”
梁硕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谢谢嫂……额,琴公子。”
直到天色渐暗,他们才到达了将要暂时落脚的城镇——丰城。丰城只是一个小镇,镇上唯有一家客栈。住客不多,梁京墨一行人每人要了一间房,准备好好休整一夜。
夜间,楼半夏迷蒙之间似乎听到了一阵婴孩的啼哭之声,顿时惊醒。侧耳倾听,果真有婴儿的哭声,伴随着男子的呼和和女人的哭喊。
穿好衣裳开门,隔壁的鼓也听到动静出来了:“怎么回事?”
楼半夏摇头:“不知道,出去看看。”
二人正要下楼,客栈掌柜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哎哎哎,二位公子且留步,天色已晚,二位这是要去哪儿啊?”
楼半夏移步挡在掌柜与鼓之间:“我们听外面似乎出事了,正准备出去瞧瞧。”
掌柜脸色不变,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拖着调子说话:“两位怕是听错了,外面安静得很,没出什么事儿啊。这夜深人静的,二位还是不要出去乱跑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可就不好了。”
楼半夏算是明白了,这个城镇定然是有古怪的,而这个掌柜分明就是来拦住他们不让他们出去的。她敛下眼眸,弯唇一笑:“原来是我们听错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多谢掌柜的提醒。”
“不客气,不客气。”掌柜的见他们打消了出门的念头,便又挪回了柜台后。
上了楼,鼓刚想回自己房里,却被楼半夏一把拽进了她的屋里:“外面一定是出事了。他不让我们从正门出去,我们走窗户。”
推开窗,外面是深沉的黑暗,竟是连一丝光芒也看不见。
二人一跃而下,鼓扶了扶自己的斗笠:“没月亮也就算了,怎么连个星星都见不着?”
楼半夏的目光自空中收回:“先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闹出动静的地方离得并不太远,路上却没有任何人,连更夫也看不见。到底是一城的人都睡得太死了听不到动静,还是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不想让自己招惹上麻烦?
并不特殊的小门小户,木门大开,整个城镇唯一的光亮就来自于这里。
“孩子,我的孩子啊……”扑倒在门边女人的哭喊声嘶力竭,其中的绝望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一个男人蹲在她身侧揽着女人的肩膀,垂首默默流泪,应该是她的丈夫。
楼半夏与鼓在他们面前站定,男人将女人挡在自己身后,眼眶红肿却故作坚毅:“夜深人静,两位公子为何在此?”
“我们原本是在客栈中休息的,被你们闹出的动静给吵醒的,便过来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的孩子怎么了?”
男人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没有人提醒你们大晚上不要跑出来多管闲事吗?”
“这么说来,是真的有事儿咯。”鼓稍微撩开斗笠,看着还在地上流泪的女人,“这位夫人看上去还没有出月子,应该受不得这么哭吧。”虽然不通人事,鼓也听说过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是不能哭的,会亏了身子,甚至还有哭瞎眼睛的。
女人突然动了,爬到鼓脚下抓住他衣服下摆:“公子,公子救救我的孩子吧!”
男人一把拉开女人:“阿翠,你在说什么傻话!”
阿翠硬生生挣开了男人的手,跪倒在楼半夏和鼓面前:“只要我的孩子能回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还要伸手去拉她,被楼半夏挡住了:“你现在硬把她扛回去,我保证她活不过今晚。”
阴凉的风吹过,带来令人神清气爽的空气。抬头看,乌云渐渐散去,露出星空与一弯钩月。男人闭了闭眼睛:“一切都已经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