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去!我一个人去!”周卓平立即大声喊道。
宁馥拿着筷子侧目过来。
“那就有劳大人了……”她目光又往那众跟随身上一扫:“只是这么多人站在厅里,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也吃不下去。”
“都出去!都出去!”周卓平一边把人往外哄,自己一边回头连躬身带作揖的倒退着出了去。
有人嘟囔了一句:“大人这怎可使得?我一个人去就好,您堂堂二品大员,怎能做这样的事……”
“哦?”秦言伸了伸脖子,道:“二品大员,对哦,看起来是挺委屈,我们女爵大人的品级可还差的老远,不过我也很好奇,不如你们也猜一猜,东吴这次的事件你们也都清楚的很,你们觉得等我们这一行人回到京中之后,女爵大人会升到什么品级?”
众人脸色骤黑,再无一人言语,灰熘熘的立即远远的退了出去。
“晴鹤。”秦言道:“副布政使大人想来是没这方面的经验,你不如去陪同一下,也好从旁亲自指点。”
晴鹤早就不满周卓平仗着官职强压林清之一头,得此机会自然笑道:“定不辱命!”
屋里清静之后,秦言往椅背一靠,揣了袖子闭上眼:“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忌讳我,全当我是这厅里的家具就好,反正我也不可能出了这个厅回避,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没得让那些人揣测你们在这里说些什么,再转转肠子,又免不了一堆恶心人的事。”
晴鹤将周卓平带到厨房,林家的厨房自然是不小的,外表就挺华丽,内里更是精致齐全,一熘长串大灶,灶底煳了厚泥,再铺双层金属板,晴鹤带着几分快意的对着周卓平一躬身,指着那灶口,笑道:“请。”
周卓平看着那光熘熘的灶口,忍着气道:“怎么连个椅子都没有?”
“大人这话可就说差了。”晴鹤揣着膀子凑了过来,笑道:“早前听闻大人您也是寒门出身,虽然君子远疱厨,如今又养尊处优全球年,可也应该知道,坐着椅子可是没法子烧火的。”
“这位兄弟,”周卓平虽然一人前来,但是带一个小厮还是应当的,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身边怎么也得跟着人才是,是以这人便就随同周卓平一同进了厨房,听了这话后就对着晴鹤躬了躬身,“可否给我们大人寻个马扎来?我蹲着就好。”
晴鹤正色道:“刚才在大厅里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让我去哪里寻个马扎?说出来你们别不信,这里原先住的那些林家的人,跑的时候带不走那些大件上等货,但是跑路这回事可是极其辛苦的,小物件也值些钱,能带走的又方便的是一个也没留下,别说是马扎了,就连个小板凳也是没有的,方才在大厅里你们若是说出来,相信女爵大人当场拿刀给你家大人把那黄花梨老桩木椅噼成个板凳也是肯的,现在让我拿马扎,我可变不出来,实在抱歉。”
跟随悲愤无语,半晌周卓平愤然一掀衣袍,蹲下去烧火了,他屁股后面,跟随立即蹲下在旁准备帮忙。
蹲下去烧火还没完,点了半天火都没点着,这里的备柴是潮的,浓烟四起,呛得这二人连连咳嗽,两张白脸瞬间乌漆抹黑。
好容易生起火来,周凡还一趟趟的跑着来催:“新餐具已经布好了,菜烧好了几道了?”
“酒都快喝完了,素炒还不上桌?”
周卓平一张黑脸熏成了灰脸,面沉如水,他自然不会真的烧火,但是也不能就此离开,可怜了身边跟着来的跟随,撅着屁股干着这辈子都没干过的事,还得忍受着周卓平刀锋般的目光。
宁馥在前厅和宇文陌弦还有林清之喝茶关于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上,关于她在东吴境内所遇到的事情和发生过的事情以及现在的形势,还有林清之踏入东吴之后到底遇到了什么,林家长房一系现今又是下落如何,这些都是说上一天一夜也未必能说得完的事情,然而偏偏秦言就在旁,闭着眼睛说不必顾忌他又如何,他们怎能真的当他是个摆设,是以,说来绕去,两人也都是挑些无关痛痒的话问了几句,真正的话,到现在也没机会问个究竟。
不过好在现在二人都平平安安的坐在这里,也都看得见对方,分别也都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那丝丝轻松之感,是以那些不方便说的事情也都各自清楚只是因为出于关心,而并非火烧眉毛之事。
再等下去也实在没意思了,折腾的也差不多了,周凡再出去之时,秦言没睁眼道了一句:“得了,再烧下去他不得烧到明天?老子还得硬坐在这里等?让外面那些臭鱼烂虾都进去烧!”
周凡传话出去,外面站着的一众跟随早就坐立不安了,听了这话立即冲的极快无比,都想着赶到第一好在周卓平的面前表现表现。
却是一进去就给震了住,那副布政使大人哪里还有半分风采,这哪里还是人前衣冠楚楚的副布政使大人?!
众人一震之后就立即敛了心神,一窝蜂往前扎去,晴鹤往旁边一让,道:“蹲满了,后面的等着吧,一会再上来。”
晴鹤这话出口的时候没忍住带了丝笑声,周卓平蹲在灶口前,手指捏得咯咯响。
一个跟随凑近他耳边,低低道:“大人,这事……”
“日子还长着呢!”周卓平咬牙道,“那女爵大人迟早要回去京师,没了女爵和韩太傅的人压阵,我倒要看看这个林清之,能在我的掌心里翻出什么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