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也是险些没喷出一口茶来,周凡这些日子没少受周睿的啰嗦,合着周凡倒是在这事上趁机给他自己出口气了。
宁馥下意识的就看向门口周睿住的方向,程衍拂袖摆手:“我劝过了的,这家伙非说放进周管事房里最合适。”
周凡不以为然,道:“不然放哪,你房里?”
程衍不似他不曾在府中正经做过事,不在宁馥面前斗嘴他还是晓得的,只瞪了他一眼也就忍了。
周凡占了上风,这才笑道:“这也是为了方便姑娘审问,我对府里情况也不了解,不过是暂时塞进周管事房里,最终还是由姑娘定夺。”
只要顺利带进来没被人发觉,倒也不防事,园里也不是没有杂房闲置,宁馥放了心,想了片刻,交代霜容道:“你去把后面的人支开,然后再把那人弄到偏院去,把袋子解开。”然后对程衍道:“去前院二房跟朱伦说一声,就说前两天谴出去的那两个丫头是咳症撵出去的,这两天荷松园东门这边就不开门了,全院封闭隔离熏蒸撒药。”
各自下去办了,宁馥原地坐了一会儿,也抬脚往后园偏院走去。
刘嬷嬷的侄子之前被周凡敲晕了,上半身此时淋了个湿透,周凡几瓢冷水下去将他激醒,正瑟瑟的跪在地下,头不敢抬,眼睛却四处张望打量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宁馥进了屋里,顺势坐在霜容已经收拾擦拭干净的圆椅上,目光冷冷的将他上下打量。
从进门到这时坐下并无几个动作,但是举手投足之间,若非身高容貌,又哪里像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她掩在这皮囊之下的一腔冷凝,只在这打量他的几眼之中,就已经释放出来,大热的天儿,竟让他在原地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并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话说刘嬷嬷的侄子在这里跪着,虽然不确定自己这是被带来了哪里,但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子是谁,只不过他得装作不知罢了,心里认准了这一点,想着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丫头片子,又能拿他如何,既然把他抓了来自然是不会报官的,只要不报官,他这边又咬死了什么都不说,到最后还是得把他放了。
至于受点皮肉之苦什么的,他也认了,反正也料准了她不会真拿他如何。
是以,他一想到宁馥的年纪,和有关宁馥在宁家以往的性子和行事,他也就不担心了,甚至还存有一丝侥幸,觉得她端出来的这个架势,顶多也就是唬一唬人罢了。
烟珑进来给宁馥奉了茶,目光扫了他一眼后,有些微惊但一字也没说,又退下去守在门外了。
程衍进来的时候自是将交待的事情已经办了妥当,此时荷松园东门水廊这边已经彻底封了,他进了屋后却是到了宁馥身边,递上了一页纸。
宁馥上下打量了一眼,唇角勾起淡淡一笑,将纸放在了茶盏旁边。
周凡往那张纸上扫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
那男子的心不由的崩了崩,目光也落在那张纸上,只可惜他这么跪在地上矮着身子,只恨眼睛没有长个钩子,竟是半点也看不到上面写了什么。
他猜着上面写的东西会不会与自己有关,心里发毛的同时就不再像方才那样淡定了,瞬间竟也不觉得宁馥这是虚张声势了,竟然让他生生的感觉出她有些慑人的气势来,尤其是她现在端起茶盏半垂着目的悠然在握的样子,那种不悲不喜宠唇皆不惊的镇定,让他竟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从醒来到现在,不过才一会儿的时间,他的心情竟是这般上下起落!
直到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双腿已经开始打了颤,宁馥才慢慢的放下茶盏打破了这要命的静谧,望着紧闭着的门窗说道:“李大,你不用担心,已经有人去你家中通知你的父母,说你跟着几个兄弟出门做笔买卖,暂时是不会回去的了,若是混的好,没准就再也不回去了。”
李大瞠目结舌,惊的一下子拜了下来。
不是他要救她,而是腿软,再跪不住了。
“你,你想干什么?!”他哆嗦着叫道,她的话他怎会听不明白,若是他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是别想逃出她的手掌心了!
“我想干什么,那就要看你说什么了。”宁馥道,后而依旧不温不火,轻声说道:“你欠下赌坊二十两银子的时候是上个月十六,到今天为止一月多,这一月多你也不可能有半点进项,听说也没有什么本钱翻身,可是要债的在半月前却不再追着你了,我们府上四奶奶向来宅心仁厚,对待她身边的亲信也甚是慷慨,她知道了你被人追债,然后替你把这个钱还上了,之后你的婶娘给你指了一条财路过来截我的道儿,是吗?”
“不是!不是!”李大咬牙否认,可是看着她的双眼,却是根本不敢直视。
宁馥就像是没听到似的,顿了一顿之后又道:“任氏许了你什么好处?”
任氏好歹也是宁家的四奶奶,冲着这有头有脸的身份,如果只是让人来抢个钱,随便雇个人就可以解决,若不是怕旁人靠不住或是不小心把事情闹大,怎么可能找一个如此近的人?而且这件事的厉害程度刘嬷嬷怎么可能不晓得,若是没有一定诱人的好处可拿,她也不可能笨到让自己的亲侄子亲自出马。
李大闻言震惊当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万万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能这样直指要害,先前她无惧无怕就已经让他诧异,后而知道了他是谁,既不报官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