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教官,站军姿时间已到。请进行下一项训练。这位同学可以由我继续示范监督完成任务。”再一次练习失败后,这位新晋的班长说道。这是第一次听他说完整的句子。从容不迫,悠远绵长。
教官点头离开,剩下我对着他等待继续进行的折磨,很难过,很委屈。
他像教官一样站在我身侧,摆出一个半蹲的预备姿势,说:“你看其实很简单,摆好姿势,身体放松向前跳,有一个前倾的趋势就可以了,落地腿部绷直,看上去很用力的样子,胳膊紧跟着摆到身后就好。完全可以怎么轻松怎么来。跳出个样子就是了。”
说着跳了出去。尽管他说跳出个样子就行了,但我看见的依然是一个很完美的蛙跳。
也许因为他不是教官,本身就没有那么大压威;也许因为他的声音很轻柔,就像解析过的慢动作;也许因为他说很轻松的时候真的能够蛊惑;也许他说跳出个样子就是了让我没来由的安心;我照着他说的感觉,按照自己的理解跳了出去。还好,没那么僵硬了。
他点点头:“对,放松就好。我在前面带着,你跟着我跳,三十个,很快。”
听懂他的意思,我有些怔愣,但一瞬间如泉涌的感激温暖四肢百骸。如果不是安慰明显想哭的我,他的声音或许不会这么轻柔,但是我想那也应该是清风翠竹山溪流泉一样明朗的音色,还有一种淡淡的气度。
他在前面跳,我在后面跟着,来回三十个,不到十分钟。
然后带着我归队,教官点点头,我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他再次向我走来,拿着我的帽子带在我头上,后面的扣子已经扣好了,还有我崩落的头绳。
我小声的说了句谢谢。那个下午我对他的感激久久没有散去。
再然后那天集体又被罚了,因为同伴被罚的时候反而哄笑,完全没有集体荣誉以及团结互助的意识。男生全部三十个俯卧撑,女生全部三十个蛙跳。从此以后,只要犯纪律,男生统统俯卧撑,女生统统蛙跳。
我突然觉得玩军事的真是太阴险了,这一场事情里,先是欲擒故纵的抓典型,然后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光是三十六计就用了好几计且兼玩心里战术,最后一视同仁,将那些抓住的没抓住的,全部找个由头罚了。
、3
那天过后我对他的感激渐渐变了味道。他在前面领跑,我的视线默默追随,每天五千米都不觉得那样难熬了;他在旁边喊口号,我的眼光会不自觉的瞄过去,觉得他的样子真是好看,忍不住脸红心跳;他时不时的也会在后面监督一切,那个时候我总是想要回头找他的身影,看一眼就心口发热。
可是他总是按时来,按时走,偶尔休息的时候又总找不到他的影子,以至于一直想找机会接近都难。
当然,想接近他的不止我一个,想打听消息的也不止我一个,还有那些被他出色的外表倾倒的女生们。休息闲聊时,总能听女生们说探听来的八卦。
一个说:“宋班长的全名超好听哦。”
然后一个接:“叫什么,叫什么?”
一个答:“宋明轩。日月明,轩辕的轩。”
一个赞叹:“哇,好古典,好文艺哎。不过跟他人很称啦。”
一个又说:“听说是经济系大四的学生哦,而且成绩非常好,很牛的。”
一个感叹:“这么厉害……你怎么知道啊?”
一个答:“我有个老乡,是经济系大三的,休息那天吃饭刚巧看见了。”
又一个立马兴致勃勃:“那有没有女朋友啊啊??”
一个嘿嘿一笑:“不清楚,不过听说跟他们系的系花走的很近。”
再:“系花,系花是谁啊?”
又:“好像听说是他同班同学,叫什么蒋馨……”
“……”
“……”
我一直默默的听着。因为她们谈论的这个人,我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羞涩于去谈论。当然还有她们说的那个系花让我心口发闷,但却难以阻止年少的热情。
那些年少的热情啊,那么多那么执着。可是即便这个人站在我面前,那种感觉依然这么近,那么远。
于他的记忆最多的截止到军训的那个月末,以后的日子里即使我有心寻觅,也不过几次匆匆的擦肩而过,我装作不经意的走过没有停留,而他则是平平常常的走过,不会停留。那些掩在稀疏寻常里暗涌的情怀始终只有我一个人。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走,听说去了美国,大概要好几年吧。我掰着指头算我只能等三年半,可是他的这个好几年是多长呢?我没来由的觉得一定很长很长……后来我明白那种没来由或许就是绝望。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无限绝望。
果然几年过去,再也没有消息,我也渐渐的由绝望,思念,到慢慢平静。将这份倾慕当做青春年华里都必然会经历的一次磨练尘封在记忆里。
可是现在他站在那里,站在讲台上,合体的衬衫加西裤,眉目依然俊朗,身形依然挺拔,只是看上去更加沉稳。不过两年半而已,那个时候带着我做蛙跳的白面小生尽然褪去了所有的青涩,成了看上去很有担当的青年。只不过不变的是那种从容不迫的带着点气度的嗓音,此时正朗朗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原本安排给你们代课的应老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