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副铁石心肠,枉费了一张漂亮脸蛋,若是再过几年长大了,岂非要变作蛇蝎美人。”
“你管我!”千千气得跺脚,愈发不肯还钱,“钱上面又没刻名字,在谁手里就是谁的,有本事你上官府告我呀。”
鲁师傅并不跟她多加争辩,伸手在她头顶一晃,就抽走了她发间玉钗。等她察觉想抢回来,却见他把钗放进了怀里,还特意拍了拍胸口:“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千千:“……”
“你还给我!”她踮脚想抢,鲁师傅却仗着大人的身形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转身大步走远,只留着一句话给她。
“你先物归原主,我再完璧归赵,来城隍庙找我。”
最后,自然是千千还了钱袋,然后在城隍庙的一个角落找到了鲁师傅。
“喂,我还了钱了,快把钗给我。”
鲁师傅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他头也不抬地说:“等等。”
千千捧腮蹲在一旁,看他摆弄手上的东西,只见是一块质地温润的白玉,初见雏形。他并不看图,金刚钻的刻刀在玉上划过,很快削出形状,然后打磨、抛光……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等他把新的玉钗递过来,她才发觉自己看得出了神。
“拿去罢。”
千千接过仔细一看,惊讶发现这支新钗居然与她原有的那支一模一样。
鲁师傅收拾了东西,舀水净手,微微笑道:“你那支白玉凤鸟海棠钗应该是一对,而且我瞧你旧的那支海棠花瓣掉了,所以替你重新做了一支,算是送你的。”
千千欣喜不已,捧着新钗看了又看:“一模一样!你怎么做到的?”
鲁师傅笑笑:“这只是一门手艺。”
她高兴地把钗插入发间,然后摊开手掌问他讨旧的那只:“我的钗还我。”
鲁师傅却没有动作,站起来背上行囊,要远行的模样,道:“我已经给了你一支了。”
“那不行!”千千拔下新的玉钗,“我还是要以前的那支。”
鲁师傅的眼神略带揣测,只听她道:“那支是我娘留给我的。”
“我猜到了。你衣衫不菲首饰精致,全身上下唯有那支玉钗陈旧残缺,这样不般配的打扮,只能说明赠你玉钗的人很重要。”鲁师傅又把她打量了一番,猜道:“你一个人住?”
千千被他看穿很惊讶,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你这么爱美,头发却梳得不好,刚才我见你独自从酒楼出来,正是饭食,若你不是一人,自会有家人陪伴,又倘若你家中有人,便不会出来寻食。”
千千咂舌:“你还看出来什么?”
鲁师傅微微一笑:“很多。察言观色,这也是一门手艺,就比如街上那么多人,只有我一眼看出你偷了钱袋。你想学吗?”
尽管怀疑此人的来历,千千还是抵挡不住好奇心,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方道:“想!你教我呗。”
“但我不收徒弟。”鲁师傅拍拍袍子走了出去,千千就在后面跟着他,一直跟到他肯收留她。
然后,他们又一起收留了小乞丐阿飘,再然后是小荷……最后,她还领回家一个小和尚。
那支旧钗,鲁师傅一直保管着,只说等她出师技满才能归还。
拜完天地,新人没有着急进洞房。一家人围在桌旁吃饭,这段往事被鲁师傅当做笑话讲给大伙儿听,小荷和阿飘笑得乐不可支。
阿飘朝鲁师傅竖起大拇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鲁叔叔,只有您才能降伏了这个小魔头。”
千千极为窘迫,红着脸辩白:“什么什么嘛!不就是偷了别人几文钱,阿飘你敢说你没做过?”
阿飘龇牙:“我从来不偷别人的买药钱!”
鲁师傅摆摆手,笑道:“她那时还小,我是想着引导她一番,别让她做了大奸大恶之事还不自知。”说完他问邈梵,“我们这样……你觉得如何?”
他们这群三教九流混江湖的人,做的事情不是那么光彩,邈梵能否接受?
邈梵低眉沉思,须臾开口:“有人说盗亦有道,我以前并不能理解,如今却好像懂了几分。也许世间有很多道,佛祖只是其中一支,而你们走了完全不同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应妄议哪条道才是对的。”
千千搭着他肩膀笑问:“那意思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继续行骗也是可以的了?
邈梵摇摇头:“所有的道都殊途同归。你说过你骗的都是坏人,是劫富济贫,是为了替那些受苦难的人讨公道。佛说大慈大悲,普度众生,两者难道不是一个道理?也许以前是我眼界太窄,没有参悟这点。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骗人,以暴制暴终究不是良方,从根源上感化才能釜底抽薪。”
鲁师傅若有所思,点点头:“这才是修佛之人呐。”
始终怀着一颗宽容慈悲的心,通达透彻,并非凡人可以触及的境界。
“不要道道道了!听得我脑瓜子疼!”阿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