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可要是您手痒痒把它摘下来,至多不过半天,它就死给您看了,何苦来!肖掌印就像那朵花儿,您远观吧!以前咱们在宫里对他垂涎三尺,这回南下一趟他差点儿没成您的人,您已经挣足面子了。”
明明是劝慰她的话,她听着听着却泣不成声了。扒着桌沿蹲下来,胸口痛得没法呼吸。他一定很恨她,恨她爽约。她应该在登船前和他说清楚的,说清了也许就放下了,不用来回折腾了。可她当时不能说,那么多人,那么多眼睛都看着,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大祸临头么!她也想过留信给他,但是信里写什么呢?恐怕提笔尽是对他的眷恋和不舍,让他陷进更大的痛苦。
她回宫,就不想和他有其他牵扯。与其处处照应露出马脚,不如让他恨,视她于无物。宇文良时不是拿她威胁他么?只要没有她,南苑就不能把他怎么样。她顾全他是没错,只可惜了她的一片情!她对美好全部的向往都在他身上,现在丢了,她注定精着来光着去,还是一无所有。
彤云来搀她,给她掖眼泪,“过阵子就好了,时间一长慢慢忘了,您还可以像刚进宫那时候一样。”
“好不了了……”她颤着声说,“我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别人两情相悦可以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能呢!”
彤云看着灯底那片黑影叹息,“不是的,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是戏文里唱的。您没看见,天底下伤心的人多了,各有各的难处。”
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她坐回杌子上不言声,笸箩里放着个花绷,是她绣的半朵牡丹。她伸手拖过来,一支针插在花瓣上,她拔下来,狠狠扎进了指腹。手指痛得厉害了,心里就会好受很多。她看着血涌出来,一滴两滴,很快染红花蕊。
彤云一个疏忽没瞧她,突然发现她这么糟蹋自己,慌忙扑上来拿手绢给她包裹。她挣扎着哭道:“你别管我,我想他,想得没法儿。可是我知道往后不能够,只有这么着,想他了就拿针扎自己,也碍不着谁。”
“给自己上刑,多造孽啊!”彤云也跟着一块儿哭,抽噎道,“早知道这样,咱们情愿在泰陵里待着,别进肖府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您也是多灾多难,死里逃生好几回,又欠了这么份儿情债,可怜见的!”一头说一头抱住她,“您别怕,您没了他还有我,往后咱们相依为命,我一定豁出去保护您,不叫谁欺负您……别怕!”
她紧紧抓住彤云,没想到最后陪着自己的还是她。她们一直生活在一个圆圈里,从这头抛出去,转了半天,又回到原点。皇帝一声令下,她只能听候安排。反正她本来就是紫禁城里的一粒尘埃,飘得再远,落下来,也不过是为这腐朽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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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2014-03-100840
感谢大家的赏,鞠躬~
☆、第64章高低冥迷
天气不好,刚回到北京就是一场倾盆大雨。雨点落在伞面上,力道之大,简直要砸穿油布。几个小太监弓着腰,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主子头顶上的遮盖不能有偏,自己就是淋烂了也不碍的,一味谦恭小心地往神武门里引。因着有于尊亲自护送,门禁上的锦衣卫没查牌子,挺腰站着看了眼,挥手让放行,一行人便进了幽深的门券子。
徒步到顺贞门,那头有抬辇候着,两个穿葵花团领衫的内使打着伞立在檐下,黄栌色的伞面倾斜,挡住了上半身,只看见犀角带下层层叠叠的曳撒,和脚上簇新的黑下桩宫靴。许是听见脚步声了,抬起伞沿看过来,一见人到了忙熄伞上来打拱,“恭请太妃娘娘金安。”
音楼点了点头,细看那个长相精明的宫监,侧过头问:“你是闫少监吧?”
那人的身腰立刻又矮下来三分,“臣不敢,娘娘叫臣闫荪琅就是了。”
她没言声,由太监们搀扶着登上了抬辇。
于尊绕到辇旁长揖下去,“臣就送娘娘到这里,一路顺遂,臣幸不辱命,这就上前朝向万岁爷复旨了。”
音楼笑道:“一路受厂臣照应,多谢了。”
于尊愈发躬□子去,又行一礼,却行退回了神武门。
闫荪琅扬手击掌,抬辇稳稳上了肩,一溜人簇拥着进花园,他扶辇回禀:“臣先送娘娘回哕鸾宫,往后那儿就是娘娘寝宫。历来仁寿宫和后面那一片都是安置先皇后和太妃的,五六个人住在一块儿,行动也不方便。养心殿里早有了示下,您回宫前把人清干净了,后头喈凤宫是荣安皇后处所,中间哕鸾宫不往里填人了,专用来奉养端妃娘娘……娘娘回去换身衣裳,防着皇上要来的。至于慈宁宫里请安,皇上的意思是暂缓。或者要去,也等皇上在场,以免旁生出什么枝节来。”
这样安排的用意显而易见,皇帝要走动,不能在人眼皮子底下进出,把一排屋子都腾出来,他爱干点什么也不落别人的眼。难为他想得周全,总算也替她考虑了,没叫立刻去参拜太后皇后,否则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
音楼心里的伤还没愈合,其实有点置生死于度外的劲头,横竖两可,他们怎么安排就怎么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