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珏愣了愣,他看着面前唇角带笑的楚王,眼眸闪了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咬了咬牙,不语。
楚云祁朗笑,拿过盛满酒的酒爵,将其中的酒扬手洒在刚刚耕过的土地上,随后便是赐种。
他接过苏珏递过来的种子,郑重向着太阳的方向拜了三拜,之后将种子赐给亭长的三老。
给事中尖细的声音传来:“王上赐酒三杯——”
三老中的长者上前代表百姓谢恩。
楚王力劝农桑的旨意,将从这里开始,在不久的未来将传遍整个楚国。
苏珏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地放松下来,启耕大典年年都会举办,但是今年的启耕大典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第一、楚王新立,需要树威;第二、变法初成,需要稳固。
商幽王二十六年的启耕大典等同于一个过渡桥,不疾不徐将楚人引到新法的规制当中,既不突兀也不尖锐,避免了变法之初因不适应带来的内乱。
楚国,正在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慢慢崛起。
他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皱着的眉终于舒展开来,自变法以来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巨石也随着阡陌上百姓的欢呼声消失不见。
变法是把双刃剑,成功了,国强民富,失败了,国破家亡。
中原各诸侯国因变法不慎,引起权臣叛乱,王室残杀,民不聊生的例子比比皆是。
想到这里,苏珏抬眸看了一眼站在祭坛上身着冕服的楚云祁。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属于同龄人的成熟和稳重,楚成王薨殁,外有倾军压境,内有赵氏等叛乱,这个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君王,亲自率领楚军与倾军对峙。
他接手的楚国,是暗流涌动随时都可能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楚国,然而眼前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慌乱和迷茫。
亲自率兵退倾军,亲自主持变法,处理老臣叛乱,将仙乐宫改为集贤学宫,任人唯贤,上位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足矣让天下人叹为观止。
年轻的君王两肩压着楚国,没有慌张,没有迷茫,带着他的百姓,一步一步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这样的楚云祁,怎能不让他心悸?
新法似大潮般排江倒海漫延到整个楚国。
国之基本在于农桑,而国之脊柱在于军队,兵强则国强,故在启耕大典之后,楚云祁便将重点放在了军队组建和新军操练上。
苏珏将楚国新军分为两种,一种名叫“终军”。
终者,不变动矣,士兵们无论四季均在兵营,确保在他国攻来时能在最短时间内集结大量士兵抗敌。
另外一种名叫“青黄军”,青黄者,谷物四时之变也,该类士兵人数较为灵活,农忙时遣散回家耕田割麦,农闲时进入军营。
楚云祁将新老兵编在一起进行操练,楚国终兵人数达到二十万多,青黄兵人数达四十万之众,其中因苏珏特别强调,在这之上又单独征募十万骑兵,十万水师。
“终兵们平时都住在何处?在何处操练?”楚云祁听魏然说清楚国兵力后,淡淡问。
“都在各个郡县内扎营,操练嘛,皆由各郡县令选派本地武将。”魏然道。
楚云祁皱眉,这样练出来的新兵凝聚力太差,朝中帅将与士兵们都不熟悉,若是就这么凑起来上战场,不但将军传令效率低,将士们打仗也不知互相帮扶。
他转身来到绘有楚国山川的羊皮地图前,盯着图看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然后他开口道:“在南边的颍地,西边的大泽两地迅速建起两个兵营,然后通知各郡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