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纵回神,道:“太……韩溯,你也来看庙会?”他其实觉得韩溯不像是会凑这种热闹的人。
韩溯看着天子,微微笑道:“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可惜。”顿了顿,“而且庙会中也确实有些稀罕东西值得看看。”
萧纵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一起看看吧。”将怀中的萧鉴顺了顺,抱得更紧些,随着人流慢慢朝前走,随口与太傅闲话:“今儿你在朕……我面前提了一句庙会,被几个侄儿记挂在了心上,要是不应了他们的心,估计晚上连觉都不愿意睡。”
韩溯跟在萧纵身侧听着,只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条圣安街是京师几条大街道中的一条,街面本来甚为宽敞,但这会儿因着摆了几溜儿摊位,又人流川息,异常地拥堵。萧纵几人尽量顺着人流靠边走,饶是这样,抱着个小娃娃的当朝天子,还是被过往挤庙会的百姓擦身撞了又撞,韩溯不着痕迹把他护在一边,王容想对那些冒犯了龙体连句歉意的话都没有的大胆刁民说两句,被萧纵止了,只道,人也不是有意的。
磕磕绊绊走出去一段,前边有个分岔小街,小街里也是灯火昼亮,两旁也摆着摊儿,不过人却没有那么多,萧纵便招呼几个皇侄拐上小街。
上了小街,萧纵蓦地轻松了些,喘了口气,方才跟着人挤人,实在有些不好受。
“皇上可还好?要歇歇么?”韩溯微微皱了皱眉,道。
萧纵轻轻摇了摇头。
韩溯道:“市井之中不比皇宫,杂乱了些,闹腾了些,今日又逢三年一度集会,难免更加熙攘闹乱。”
萧纵微笑道:“朕……我倒是希望能年年如此,时时热闹,能热能闹,才是百姓安居富足之兆。”
正说着,经过一处摊位,货摊主见了萧纵,眼神一亮,立刻殷勤地大声招揽生意,“这位爷,这位爷,停下来看看咱这买卖吧,南北各地收聚在一块儿的,都是些稀罕货色,保管货真价实。”
萧纵侧身顿步,他还从没自己买过东西,瞥眼将不大点的摊位扫了一圈,只见那上面林林种种木盒瓷瓶大件小件摆得满满当当,木板隔起来的简易货摊车横杆上还挂着雕成各种形状吊着流苏的玉佩坠子。
萧纵一手抱着小侄儿,一手随便拿起了个样子颇为考究的青花瓷小盅。
那货摊主马上热心道:“爷真是好眼力,有您这眼力的必定是家出富贵名门。咱这摊面上虽说样样都是精细玩意儿,精贵玩意儿,但实不相瞒,爷您手中这款可是精品中的精品,也只有爷您这等富贵出身的人家才配用这等富贵货。”摊主满嘴抹蜜,将走南闯北不知道说过几百几千便的恭维话,张口就拿来拍客人马屁,也顺带提了提自家家当的身价。
萧纵拿着那个青花瓷盅翻在手中看了看,瓷盅上面贴着个标签,上面墨笔写着“生肌活肤膏”。萧纵想,看这名,大约是女子敷面所用之物,或者是祛疤治外伤用药。
韩溯在一旁也看到了那名字,轻声对萧纵道:“我们走吧。”
那货摊主两片嘴皮子却上翻下翻开开合合一直没个停歇,只顾着一个劲儿恭维萧纵,夸自家东西好,试图说服萧纵掏银子,对一旁同样一身富贵行头的韩溯却一句话也不招待。
“爷,只有爷您这等家势的夫人才配用这金贵货。”摊主笑得满脸开花,“您把这个送给夫人,夫人一定十分喜欢,夫人欢喜了,爷您肯定更欢喜。”
不知是否萧纵错觉,他觉得摊主的胡麻脸笑得有几分异样。
这东西既然是个女子敷脸用的,他买回去也不知道给谁,便想将瓷盅放回去。
萧纵一行虽然是便装出来,但衣着举止到底不比寻常,一看就是家底颇厚,并且这么个有家底的爷,看起来温温淡淡,一副涉世不深的好宰模样。天将大肥羊,不宰遭雷劈,小摊主怎么可能让肥羊飞了。
摊主见萧纵似乎没什么兴趣,连忙从摊子后面伸出脑袋,凑近肥羊:“爷,您先别忙着走,咱这可真是好东西。”两粒小眼睛在萧纵怀中啃手指的小娃儿身上转了转,又朝萧纵身后瞄了瞄,因着萧纵不许皇侄们离他太远,萧横等几个小娃都在几丈外别的摊位前凑热闹,摊主将一众小孩儿瞥了个遍,嘿嘿笑道:“爷年纪轻轻,子息旺盛,想必爷夫妻定然和睦。”又笑了两声,以一种十分肯定了然并且体恤的语气道,“娃都这么多这么大了,虽然爷府上肯定不缺奶娘,不过,便是夫人每个小公子只奶几口,那地方也该垂下来了吧。”
顿歇了口气,摊主接着说:“用咱这生肌活肤膏,抹两天,保管重新挺拔如峰。”
萧纵刚开始还没明白啥意思,直到了最后那一句,才终于被呛醒过来,他看着那小摊贩的异样笑脸,不由自主瞄了瞄身边的韩溯,默默地把瓷盅放下,抱着萧鉴走开了。走出去很远,还听那摊贩在他后面嚷嚷:“爷,咱这是老字号,多少小姐夫人姨太太都在咱这买,用了都说好,要不第一回生意咱做个人情,让您三成,四成也行啊,保管挺起来,不挺咱赔您十盒八盒,赔到挺为止。”
萧纵一言不发走出去多时,面色木然,差点跟迎面而来一同样抱着娃娃的妇人撞个正着,幸好一条手臂及时搭上他的腰,把他扯了过来。
萧纵转头,见是太傅。
韩溯道:“人多,莫要走得太急。”
萧纵看着太傅,虽然太傅一脸神色自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