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老子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对我这么体贴客气。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挽住景止的手臂,和他迈步向营帐走去。众人的欢笑声、吃喝声甩在身后,须臾不闻,到了营帐里,身侧的景止却轻轻叹了口气。
我身子一晃,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向下沉了几分:“景止,什么事让你不快活了?”
月光斜映进来,飘洒在他的脸容上,清寒中带着难言的落寞:“你不必顾虑太多,我并不后悔。”
我一哆嗦,耳根子瞬间滚烫,酒意上涌,伸手抱住了他:“景止,我徐鱼要的不是什么男人,也不是什么女子,在这世上,我喜欢的只是你,是你叶景止一人而已。”
他在我怀里微微一颤,默不作声地任我搂住,我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里直蹦出来,幽幽一声长叹:“越是喜欢,便越是害怕,生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受了一点儿伤害。”
这样珍重地将你放在心上,世间众生,分为你和其余,别说为你死,我不会稍皱眉头,就连在这苍茫无垠的边疆,你喝不到素日里爱喝的茶,都成了我的心事。
却如何舍得让人人视为神仙,雅丽无双的世家子,成为与我这纨绔绑在一起,遭受众人白眼的自甘堕落之人?
景止似是看出我的迟疑,双臂环在我的腰身上,在我耳畔低语道:“你说从小就将我放在心尖上,我也是一样,只觉和你投缘,哪怕父亲见责,也忍不住想见到你,你怕玷辱了我,难道我就不怕?”
我由不得不抖一抖,全身哆嗦。
这话还是那日他身中催情蛇毒时,我一时忘情对他说的话,怎么他还记得?
景止将头埋在我颈窝里,声音低低的,仿佛月夜下一朵绚烂昙花的寂寞绽放:“那夜我掉下悬崖,你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来救我,我心里怎能不感激?嘉鱼,我虽中了唐姑娘的蛇毒,心中还残留着几分神识,倘若……倘若身边的人不是你,我……我绝不会……”
他说得吞吞吐吐,前言难接后语,说到后来,再也不好意思说下去,脸上滚烫,垂头从我怀里退了出去。
我鬼使神差般一把抓着他,唇干舌燥,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好景止,你说的是真心话?”
他微微一笑,刹那间宛若春暖花开:“你我相识多年,何曾见我说过假话?”
我脑中轰然一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紧握着他的双手,一时张皇失措,想要说话,却不知找什么话来说。
景止秀目微弯,一缕笑意在他眸子里荡漾不绝,低声含笑道:“你今晚喝了不少酒,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啦!”
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勇气,脱口道;“你留下来吧!”
景止微微一震,长睫轻颤,眼神中迷惘羞赧之色一闪而过,我这才察觉到话里的毛病,讷讷补充道:“你放心,我绝对规规矩矩的,我只是舍不得你走,没……没别的念头。”
景止深深看我一眼,蓦地启齿一笑,颔首道:“好。”
我闻言心中大喜,手忙脚乱地铺开床被,和他合衣而卧。
景止平平稳稳地盖着被子,目光幽幽望向帐篷穹顶,我大着胆子靠近他身畔,和他睡在同一个枕头上,笑道:“小时候我也曾死皮赖脸地要和你睡一个床榻,你还记得吗?”
他微笑道:“怎么不记得?我父亲因为此事,十分恼火,还勒令下人们不许再让你来叶府。”
我听他提到叶相这老顽固,心下一沉,但不愿他发现我的担忧,凑到他耳旁,呵气笑道:“只要叶公子心里有我,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瞧不起我,我也只当作耳边风,半点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