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明明清楚这有可能是皇上为我设置的陷阱,但我还是爬上马背,不管不顾地向小行山方向狂奔而去。
我一直以为这场战争的对手是壬琛,直到此刻我才恍然大悟,自己错得多么荒谬多么离谱,我的敌人从头到尾都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创了一个断更的记录……原谅我吧,搬家把码字的心给搬没了(捂脸——)
ps:谢谢在第一章和第二章给我留言鼓励的小可爱,不过我没太搞懂晋江回复留言的方法(大写的囧?)。总而言之,我都看到了,谢谢哟!
第17章
小行山被季项带去的西北军、五安山援军以及裴沛带领的禁军围得水泄不通,将近六万士兵用小半月时间把小行山翻了个底朝天,竟然都没有摸到皇上的踪迹,倒是二皇子埋下的死侍一个接一个成为瓮中之鳖。
裴沛每日借着审判之名将沉积的焦虑怒火一股脑儿倾倒在这些死侍身上。明明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找皇上也找得快吐血,可硬是要尽心尽力地扮演死士一角,宁愿哼哼唧唧也绝不吐出任何有意义的词儿,白白给裴沛理由折磨他们。我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季项纯当作苦闷中的消遣。
可能,这些人不是真傻,只是在训练成为死侍的过程中,脑子坏掉了。
跟我不是异曲同工吗?并非不辨真假,只是必须亲眼确认他平安。所谓人心,一旦送给谁,想必连同大脑也一起打包赠送了。
老早就说过,壬琛是狡猾的狐狸,即使是守株待兔,他也会选好一棵树,留下足够的诱饵,将兔子慢慢引导至他等待的树下,不管是他还是猎物只需要等待。问题是皇后等不下去,皇上失踪后她费尽心力才稳定京中局势,尽管如此京中还是议论纷纷,朝中一些野心勃勃之人小动作不断,很快一些亲王也在封地坐立不安,稍有不慎艰难维持的平衡就会被打破,甚至引起危及全国的动荡。皇上虽然任性妄为,君格尽失,但还是要尽快找到他,以稳定、震慑京城内外蠢蠢欲动的人心!
结束又一日徒劳无果的搜寻后,我命令裴沛与五安山驻军连夜撤出小行山,急速前往小行山北面的雁荡山,因为有报告此处疑似出现皇上活动的踪迹。季项率一千西北军殿后,其实是为了在小行山所有出口挖好陷阱,守坑待兔。这挖坑的本领还是秦广昭传来的,据说是岭南人专门用来捉野猪的陷阱。
撤离行动执行得安静而低调,连日来足以将整座山照亮的火把如潮水般退去,夜色从山顶俯冲而下,重新掌控失而复得的领地。
虫鸟在凌晨醒来,叽叽喳喳地唤醒群山,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吼叫,带露水的山风拂来松柏独有的清香,混合着枯枝落叶的腐朽气味。
正午的阳光让山林沉浸在濡湿中,四周静得只有鸟叫虫鸣,可越是如此,越觉得山林深处人影幢幢,未知的某件不祥之事正在赶来的路上。
傍晚,我叼着野草蹲在路边,逗弄季项刚刚从陷阱里捉回的野猫,嘲笑他的陷阱净光顾些不能吃的物种。
季项愁云满面,质疑我没头没脑的自信与乐天:“你如何确信皇上还在这山里?”
我故作神秘,呵呵一笑:“直觉。”
季项将坐骑的翘臀甩向我,鞭子一挥,前往下一个陷阱。
我抹净脸上的灰尘,摇摇头,:“朽木不可雕也!竟然质疑我的直觉——”守株待兔的狐狸会离开自己选定的那棵树吗?
没过多久,季项又慌慌张张地杀回来。
看着他那张惊惶、欣喜、恐惧糅杂的脸,我慢悠悠地问道:“皇上掉陷阱里了?”
他干咽一口气:“嗯。皇上还在坑里,气急败坏地要见主事之人。说来你是我上司,主意也是你出的,还是你出面比较好!”
“这种时候当然要我出面。你放心,我会告诉皇上这挖坑的技术是秦广昭传授与你,原本是捉野猪的,被我们举一反三地活用了一下。”
季项怨恨地瞪我一眼。
我嘴角若有似无地挂着丝笑意,不急不缓,从容不迫。之所以如此,并非成竹在胸,而是我的心空无一物。外在的我不停地吧嗒吧嗒嘴皮,内在的我却好像沉溺在深海中,除了嗡嗡的耳鸣声,听不见其它任何响动。
士兵们将陷阱四周团团围住,我走到跟前看到陷阱还保持着他们落下去时的模样,拨开残存的枯枝落叶,微笑着打声招呼:“诸位好!”
里面有袁今、陶尚书、七位近侍郎官,还有——皇上。
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带着轻薄如雾的怨恨。
微笑失去温度,我下令:“请几位贵人上来。”
季项冲过去,最先将绳索抛向皇上。他接过绳索,冷着脸递给陶尚书:“让您受惊了,您先请。”
陶尚书看他脸色不善,顺从地接过:“谢皇上体恤。”
陷阱里的人依次被救出,除了他,固执地站在坑中,背着双手,不理会季项抛给他的绳索。
季项尴尬地向我猛抛眼神求救。
我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他完完整整地存在于此,虽然看上去有些落魄,虽然仍在无理取闹。好像有人在我的耳朵里刺了一针,整个身体像被戳破的鱼泡,伴随着噗嗤的声音,翻滚着浮出水面,空荡荡的心闯进类似阳光一类的色彩。